第75章 心病(14)_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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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心病(14)

  拿玫转过头去。

  她看到了两张石化的脸。

  他们都十分僵硬地望着墙上的“逃”字——仿佛它唤醒了什么。

  他们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动着,如同一张薄薄的纸,被强风吹得鼓胀变形。

  那画面奇怪而可怖。两双瞪大的眼睛,也如同玻璃珠一般奇怪而无神。

  拿玫:“你们在发什么呆?”

  两对玻璃珠转了过来。

  又变回人的眼睛。

  他们恢复了清醒。

  “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圭莉说。他试着深吸一口气,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反而越咳越厉害。

  肺部一阵剧痛,如同被紧紧捏住的废纸。那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像是要将他的心和肺都要呕出来。

  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呼之欲出。

  他忍不住伸手去接。

  指尖沾上一抹鲜红的血。黏糊糊的血滴,从指缝里一直流淌出去。

  他愣住了。

  下一秒钟。maxi尖叫了起来:“你是病人!!!你病了!!!”

  圭莉又阴郁地抬起头。

  唇边的一抹血让这张脸反而变得生动了起来。他有种病娇的美。这男人确实有扮女装的本钱,众人情不自禁地想道。

  “你不也是病人吗?”他冷笑道,“你都已经发烧了。”

  maxi又短促地叫了一声。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转身不断地重复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她一边重复,一边拼命地向后退。身体似乎撞到了柔软的什么东西,但她自己浑然不觉。

  maxi的眼神刺痛了他。

  圭莉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

  但拿玫看起来还是很平静,甚至目光里还有几分好奇。这让他也微妙地觉得好受了一些。

  “你怎么看?”他说,象征性地晃了晃自己鲜红的指尖。

  “也许这是一种病毒……也许我们都在被感染。”

  “之前k的反应也很奇怪,佑治死之前好像也不太正常。”

  “「治愈」,会是这个意思吗?我们要找到药来治好自己。”

  拿玫眨了眨眼:“但我觉得我还是很健康。”

  她转过头去看valis:“你呢?”

  她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里。

  那双眼如此贪婪地望着她,仿佛漫无天日的深海在渴求一束光。

  拿玫:“……”

  valis彬彬有礼地说:“我也很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从未这样好过。”

  他的嘴角浅浅勾起。

  但他的眼睛并没有在笑。

  拿玫:……病人都爱说自己没病呢。

  在他们身后,一场安静的角逐正在进行着,但是却无人察觉。

  maxi撞上了墙边的某个家具,那上面还罩着一层白色的防尘罩。

  肢体相触的一瞬间,那白布动了起来。

  像是拥有灵魂一般,它慢慢地缠上了maxi的身体……禁锢了她的四肢,甚至捂住了她的嘴。

  她渐渐无法呼吸。

  白布深深陷进了她的鼻腔和唇齿之间。

  她拼命地在原地挣扎着。

  但白布巧妙地将她的动作包裹了起来。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她的肢体语言如此剧烈,依然仿佛在演一场默剧。

  背对着maxi的其他人,同样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拿玫对此反应最敏感。

  “???又有蟑螂吗?!”她作势要跳到valis的身上。

  他也十分顺从地对她张开了双臂。

  但圭莉却指着她身后说:“不是,是这个。”

  拿玫;“什么?”

  她松了一口气,从张开的怀抱里浅浅地挣脱开,转头看向圭莉所指的方式。

  如同一只忙碌的蜜蜂,在花瓣闭合之前,轻快地离开了柔软的花蕊。

  她错过了身后valis骤然变得阴沉的眼神。

  那眼神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海面一点猩红,像是被淹没的信号灯。只让人感到无限的压迫感。

  没来由地,圭莉感到身上一凉。

  但他的注意力同样被另一边吸引了。

  他们都看到了办公桌的方向。

  办公桌上盖着一层防尘罩。

  是它在缓缓地移动着,如同沙漏一般,慢慢地缩进后面的椅子里……

  勾勒出一个阴影。

  仿佛……背后还坐着一个人。

  向下凹陷的白布,渐渐勾勒出一张阴沉的人脸。

  圭莉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无端端感到恐惧,有种溺水般的错觉,只觉得某个……令他无比恐惧的人,即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maxi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无法呼吸,脑中一片空白,陷入了濒死状态。

  “啪!”

  他们却听到一声巨响。

  拿玫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了一本书,直接扔了过去。

  白布瞬间瘪了。像流水一般,从椅子上慢慢陷了进去。

  人形消失了。

  同一时间,maxi也挣脱了白布的束缚。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涕泪横流,狼狈得不成样子。

  拿玫对着白布比了个粗鲁的姿势:“呸,纸老虎。”

  圭莉古怪地看了拿玫一眼,他忍不住问:“你一直都这么虎吗?”

  拿玫:“?我很娇弱的,嘤嘤嘤。”

  说着她就扑进了valis怀里,借机揩油。

  圭莉:“……”

  他看了看拿玫的身后。

  “砸它的那本书你从哪里来的?”他问。

  拿玫:“不知道啊,随手拿的。”

  圭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拿玫身后并没有书柜。那本书听起来像是凭空出现。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弯下腰,将那本书捡了起来。

  手指触上页面,立刻沾满了灰尘。

  那是一本厚厚的档案,黑色皮质封面,看起来昂贵异常。

  他试图去翻开第一页……

  却突然产生了一种过电般的感觉。

  手指一阵针扎般的刺痛,难以形容的痛楚席卷了他的全身。

  “啪。”

  这本书掉落在地上。

  但它的纸页却依然像胶水一般粘合起来,这近乎于一块厚厚的砖头。

  圭莉震惊地低头望着它。

  “我找到线索了。”他说,“这里面一定有线索。”

  但是却无人回应他。

  他不悦地转过头……

  显然并没有人在听他说什么。

  maxi依然一脸歇斯底里地瘫倒在地上,嘴唇喃喃,不断地重复着什么。

  “我没有发烧。”

  “我没病。”

  圭莉翻了个白眼。

  而拿玫则在和valis咬耳朵。

  卷发萝莉凑近在他耳边,他温和地弯下腰来,将身体靠近拿玫的脸颊。

  耳鬓厮磨,这画面当然温馨而缱绻。

  问题是……这不是一个恐怖游戏吗!!

  ——都说了再不通关就要全灭了!!

  圭莉简直想要将这本书捡起来,直接朝这一对狗男女砸过去。

  狗男女正蠢蠢欲动地望着房间角落里的那一架钢琴。

  拿玫小声:“你会弹琴吗?”

  valis:“当然。你想听什么?”

  拿玫:“你想弹什么?”

  valis俯身凝视着她。

  他的笑容却慢慢从脸上褪去,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他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怎么做。”

  拿玫:“那现在有人问你啦。”

  valis温柔地说:“谢谢你。”

  拿玫:“///”

  valis坐在钢琴前。

  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拭过了钢琴表面厚厚的灰尘。

  他的坐姿如此优雅和挺直。

  仿佛他生来就应该坐在这里。

  “当然。”他又回头看了拿玫一眼,“这支曲子献给你。”

  琴音轻柔地响了起来,如同一场极尽华丽的梦境,又像无数只跳跃的蝴蝶,从他纤细的指尖里蹁跹而出。有一束看不见的光笼罩在他身上。

  整个房间都充盈着这支轻盈钢琴曲。

  色彩肆意铺洒出来。

  明亮的日光下,云雀在苜蓿丛中温柔地歌唱。那是一副如此诗意的画面。

  拿玫睁大了眼睛:“《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她没有想到valis会选择这支曲子。

  这是……会让人感到幸福的旋律。

  他眼神低垂,专注地演奏着。

  白大褂都被他穿出了一种贵族的感觉。

  但在他背后是近乎于废墟般的图景。

  坍塌渗透的墙面,被白布笼罩的、灰尘仆仆的旧家具,以及一只摇摇晃晃的旧水晶吊灯。

  只有他端坐在其中,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拿玫:“……”

  以为这个游戏要玩的是医生play,万万没有想到会是钢琴家play。

  这是教科书一般的演奏,valis的指法当然是极尽娴熟和完美的。

  但奇怪的是,拿玫似乎在其中听到了某种难以言论的……温柔和感伤。

  他不再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ai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坐在盛开着鲜花的

  樾桔树丛中的遥远爱人的

  温雅和妩媚姿态”

  拿玫情不自禁地朗诵道。

  他在演奏。

  为她演奏。

  但圭莉却在旁边气得跳脚。

  显然他并不懂什么黑色灰色亚麻色少女。

  然而……

  弹钢琴。

  在一个恐怖の游戏里!!

  难道他们还以为自己在玩节奏大师吗!!!

  “你们到底在干嘛?!”圭莉生气地说。他忍不住了,终于将那本厚厚的档案朝着拿玫扔了过去。

  拿玫:“?”

  档案落在她脚边。

  她捡了起来,翻开第一页。

  圭莉又震惊了:“???为什么你可以打开?!”

  拿玫:“因为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说着她就唱了起来。

  valis侧头看着她,温柔的眼里含着笑意。他的演奏停了下来。旋律一转,开始为她伴奏。

  圭莉:“……”

  什么鬼?!

  无人为他作答。

  眼前两个人在开心k歌。

  反而是他自己在脑海中渐渐绕过弯来。

  “我知道了。”圭莉说,“因为……钢琴。”

  “钢琴不可能白白放在这里。它是触发下一条线索的机关。”

  想通了这一节,他恶狠狠地看着拿玫:“你、你早就知道?”

  拿玫对他抛了个媚眼;“你说呢?”

  圭莉:“呸,瞎猫碰上死耗子!!”

  拿玫继续深情演唱:“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而弹琴的valis则始终望着她。

  但拿玫终于还是要去看那本厚厚的档案。

  打开它的一瞬间,他们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掉入了无尽深渊。

  他们看到了极其可怖的内容。

  档案里满是陈年的旧照片。

  【第一页】

  一个男人神情麻木地坐在椅子上。

  他被剃了光头。在他身后,某种奇怪的装置固定着他的身体,让他以某种奇怪而僵直的姿势坐在那里。

  而在他身后,一个长而尖利的金属杆,直指着他的大脑。

  下面是一行小字。

  “**取脑”

  拿玫:“也就是说,拍完这张照片之后……”

  valis:“照片上的人,大脑就会被洞穿。”

  但照片上的他神情麻木而懵懂。

  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一无所知。

  【第二页】

  他们看到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

  他并不瘦,腰间一圈赘肉,被裤子深深地勒了进去。

  浮肿的皮肤上满是鲜艳的红色疖肿。破烂的皮肤大片大片,像人体上开出了腐烂的梅花,几乎快要脱落出来。

  甚至于……连他的双眼里都爬满了可怕的脓液。

  他神情涣散地望着镜头。

  姿势很温驯。

  下面是另一行小字。

  “注射梅毒”

  “淋病组织植入眼球”

  maxi打了个寒噤。

  【第三页】

  一个母亲抱着自己新生的孩子。

  母亲的头发和牙齿都脱落了,她大张着嘴巴,却只剩下几颗黑米一般的残牙。

  她怀中的孩子……

  没有眼睛。

  稚嫩的脸上,本该长了眼睛的部位,却只剩下皱巴巴的、新生婴儿的皮。

  这让他的脸如同一张古怪的人/皮面具。

  “孕妇定期饮用含有枯叶剂成分的牛奶”

  往下的图片越来越狰狞。

  给青少年进行腰椎穿刺。

  在成年男性的身体上移植山羊和野猪的睾/丸。

  对癌症患者实行全身放射性实验。

  将开水、母牛血和电击作为治疗方式。

  ……

  他们再翻开了一张照片。

  一群人挨挨挤挤地坐在牢房一般漆黑而肮脏的房间里。

  他们骨瘦如柴,绿森森的眼睛,如同昆虫的复眼一般,凝视着镜头。

  可怕的是……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与他们相同的白大褂。

  “啊!!!”

  看到这里的maxi,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将这本档案打翻在地上。

  “这是什么意思?”

  “为、为什么他们会穿着……白大褂?”

  拿玫将这本档案又捡了起来。

  她翻到下一页,却看到了一整页密密麻麻的解释文字。

  拿玫:“啊,太长不看。”

  valis将档案接了过来。

  “这上面写的是,这些人是实验室的实习研究员,他们自愿加入一项人体放射性试验。”

  “他们在这些密封房间的空气里,释放了放射性碘,以测试其对人体的影响。”

  maxi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是自愿的……”

  valis:“对。”

  拿玫:“但他们都是实习生。”

  圭莉冷笑一声:“实习生没有人权,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自愿?一样都是小白鼠。”

  拿玫:“不,他们不是小白鼠。”

  她凝视着那张照片。

  照片上人人的脸色都灰暗而绝望。

  拿玫:“他们是蟑螂。”

  他们已经不再是人。

  而是活在这家医院里的蜘蛛和蟑螂。

  他们被肆意地玩弄、切除和撕裂。

  在黑暗的臭水沟里苟且余生。

  圭莉:“这个医院……根本不拿人当人。”

  拿玫却若有所思道:“也许这不是一家医院。”

  “什么意思?”

  拿玫:“我们一直都被这个狗游戏给误导了。”

  “因为任务是「治愈」,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就是一家精神病院。”

  “但是很显然,这里发生的一切,和心理疾病都没有任何关系。这不是医院,而是一个秘密的研究所。”

  “研究的对象是活人。”圭莉沉着脸道,“所以,在手术室里释放安非他命,还有在走廊上安装惊吓装置……”

  拿玫:“也都是「试验」的一部分。”

  “还有太平间。”maxi捂着脸,发出了抽泣,“难怪太平间里会有那么、那么多的格子……这里一定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我们该怎么办?”

  她绝望地抬起头。指缝里漏出一只眼睛,狰狞的红血丝和浑浊的泪水,爬满了她的眼眶:“我们也会死吗?”

  圭莉:“完成任务,就不会死。”

  “可是任务只有两个字。”

  “‘治愈’。”

  “——到底该治愈谁?用怎样的方式去治愈?而这一切又和这间实验室有什么关系?!”

  回答了一个问题。

  却又有无数个问题抛出来。

  他们依然站在无尽的黑暗里。

  就在此时,钢琴杂乱无章地响了起来。

  那并不是德彪西,而是一支极其恐怖的乐曲。它无比嘈杂、狂躁、疯狂,如同钝刀一般,凌迟着他们的耳膜。

  maxi捂着耳朵尖叫道:“是、是谁在弹琴?!”

  她大胆地抬起头。

  钢琴凳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窈窕的身影,被包裹在宽大的白色衣袍里。

  她慢慢地转过头来。

  一张沾满绿色粘液的脸。

  护士对她诡异地一笑。

  maxi猛地后退一步,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啊!!!”

  “我受不了了!!!”

  尖利的叫声也仿佛融化进了恐怖的乐曲里。

  她暴跳起来,奋力撞向写着“逃”字的那一面墙——

  单薄的身影与那鲜血淋漓的“逃”字交叠。

  她消失了。

  maxi向前踉跄了几步,缓缓站直了身体。

  但她却看到了无比熟悉的景象。

  腐烂的气息。

  漆黑的手术灯。

  爬满铁锈的操作台。

  还有一个……

  巨大的手术台。

  这是太平间旁边的那个手术室。

  她回到了地下一层。

  “滴答”

  “滴答”

  一片死寂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漏水的水龙头发出的规律声响。

  接着她看到那张床动了。

  手术台轻轻地移动着,滑轮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的声音。

  它朝着maxi的方向滑动过来。

  “治愈……”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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