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6000)_云虞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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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书(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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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离婚。”

  躺在病床上因连日来绝食都是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的沈碧如脸色呈现异样的苍白,说话声也是气若游丝,但却异常坚定。

  冷锡云接到父亲的电话立即赶到医院,推门而入听到的就是这句不知道母亲重复了多少次的话。

  “只要你……和我离婚,我会主动吃东西。”

  不看几人的脸色,沈碧如自顾自的闭着眼说惚。

  病房内除了冷邺霖和冷锡云父子,还有一直照顾沈碧如的薛曼。

  她和冷邺霖对望一眼,苦笑一下,走去床边拉住沈碧如的手道:“碧如,你这是何苦?邺霖他——”

  “我不想听。”沈碧如打断她,并抽回自己的手,掀开一条眼缝望着薛曼温。

  “你当年是因为……误会他离开他的,现在一切真相大白……我愿意和他离婚成全你们。”

  沈碧如话一落,薛曼脸色瞬变。

  她承认自己心里的确一直有冷邺霖,但她却从没想过要重新和他在一起。

  “碧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骤然出声的是冷邺霖,他像是生气一样沉着脸瞪着病床上的妻子,恼怒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说过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弥补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沈碧如没什么表情的拒绝。

  冷邺霖语窒。

  他想反驳说他对她不是施舍,而是日积月累的真挚感情,可他知道她不会相信。

  她一直认定在他心里只有沈碧云一个人。

  “爸,你们先出去,我和妈谈谈。”冷锡云对父亲道。

  “不用了……不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注意,否则你们就等着我死在这里……”话说得太多,有些力不从心,沈碧如大口喘着气,望向冷锡云,继续道:“你以后也别再叫我妈……我不是你妈,她才是……”

  她手指着薛曼,后者抬眼往冷锡云探来,冷锡云却没看她,冷着眉眼望着折磨自己同时也折磨家人的沈碧如,眉宇间的隐忍终于掩不住。

  “既然您这么喜欢折腾,那就顺着您的意随您折腾,要和爸离婚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离,不过您和爸离婚以后我们和您就没什么关系了,而您因为自己的自私把思虞赶走,这以后您就只能一个人过了,不会再有人照顾您,您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无关。”

  冷邺霖和薛曼都没想到冷锡云会突然说这么狠的话来刺激沈碧如。

  “锡云,你怎么这样说?你妈是病人,她——”

  “她的病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冷锡云打断父亲,“她早就变了,变得自私自利只为自己想,她把当年的过错全部推给思虞,却从没想过思虞比她更无辜,作为一个母亲,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自己的孩子让她痛苦,就凭这一点,她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话一落,其他几人都震得没法开口,周遭一时静下来,似乎连输液管里缓慢滴落的液体声都能听得到。

  最后沈碧如没再说一句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却多了丝悲哀,空洞的眼神也似搀杂了一抹绝望。

  仍然是薛曼留下来照顾。

  冷锡云送父亲回家途中,父子俩沉默许久,冷邺霖才开口打破沉默。

  “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思虞很委屈,但你妈现在的情况你不应该刺激她。”

  冷锡云不语。

  其实他也是希望这样刺激母亲能够让她看清楚事实,能够明白她这么折腾其实是在伤害爱她关心她的家人。

  但似乎并没效果。

  “如果她实在要离,那就离吧,总好过她什么都不吃要靠输营养液维持。”冷邺霖无奈叹口气。

  反正就算是和她离婚,他也会一直照顾她。

  ——————

  把父亲送回家返回自己住处,思虞已经睡下。

  洗过澡在她身边睡下,侧身搂过她的身子带入怀,宛如两把汤勺一样严丝合缝。

  思虞迷迷糊糊感觉是他,下意识抱住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继续睡。

  天还未全亮,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骤响,惊得睡梦中的思虞一下睁开眼。

  冷锡云也被吵醒,从她身上抽回一条手臂探去床头的矮柜,摸索到还在叫嚣的手机。

  瞥一眼是薛曼的电话,不知怎的,心头莫名狠跳了一下。

  思虞转过身望着他接听电话,即使是在还略显昏暗的光线中,也能看清楚他瞬间僵滞的表情。

  “怎么了?谁的电话?”

  她诧异的坐起来问他。

  冷锡云闭了闭眼,放下手机,垂眸像是在调整情绪般狠狠吸了口气。

  思虞忽然感到巨大的不安。

  “到底怎么了?”

  “……思虞,”冷锡云艰涩开口,搂过她的身子用力抱住她;“妈自杀了。”

  “……”

  怀里的身躯蓦地一僵,像是瞬间失温,冷锡云感觉自己犹如抱着一块冰。

  薛曼睡在沈碧如床边的陪护床上,一整晚身边都没什么动静,而她连日来照顾沈碧如都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因此这一晚睡得比较沉。

  直到值夜班的护士进来查看输液情况,看到被血色染红了的床单,才发觉沈碧如在薛曼没察觉的情况下割腕自杀了。

  而她大概是怕自己自杀又被救,这次居然割破两只手腕的腕动脉,等发现时,身体里的血几乎流干,就算是神仙在世也回天乏术。

  ————

  医院的走廊上,几人神色各异的或坐或站,神情悲痛。

  “都怪我,我应该守着她不睡的,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

  薛曼流着泪自责不已。

  冷邺霖沉痛的缓缓闭上眼,仍无法相信妻子竟然还是选择自杀的事实。

  当初好不容易抢救过来捡回一条命,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选择自杀。

  难道就因为昨晚没立即答应她和她离婚?

  “谁是沈碧如的女儿?”

  一名护士忽然走过来问。

  长椅上抱着还在熟睡的儿子犹如失了魂魄的思虞听到母亲的名字立即抬头看过去,“我是。”

  “我们刚才整理病房在枕头下发现这个,是你母亲写给你的。”护士把一张纸递过来。

  思虞颤着手接过,望着上面歪歪斜斜并不工整的字迹,无法想像母亲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给她写这封遗书的。

  泪水模糊视线,她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泪水,一个字一个字的浏览:

  小虞,妈对不起你,锡云说的没错,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我不该把对迟卉的怨恨迁怒到你身上,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女儿,是我自己过不了我心里那一关。

  我累了,不想再活得这么痛苦。

  妈希望你永远幸福,也愿意成全他们一家团聚。

  ……

  纸从手中滑落,思虞已经无法抑制喉咙的胀痛,抽动着肩膀哭不出声。

  ————

  冷锡云一到医院就忙着处理母亲的事情,等返回来看到思虞悲痛的样子,他皱眉走过来要安抚,还没开口就见思虞缓缓抬眼望向他问:“你昨晚对妈说了什么?”

  冷锡云因她眼底的质问而楞了一下,随即揉着眉在她身边坐下,却因此瞥到沈碧如写给思虞那封简短的遗书。

  迅速览过内容,他心里顿时明了。

  刚接到薛曼的电话得知噩耗时,他就想过或许母亲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果然,那番话多多少少刺激了她。

  她是在死前承认自己对不起思虞,但那句‘锡云说的没错’却给他和思虞的感情埋下了祸根。

  “小虞,你不要误会,锡云他其实也没说什么。”薛曼忍住泪水替儿子解释。

  思虞仍目不转睛望着冷锡云,像是要亲口听他说。

  冷锡云和她静静对望一会,随即转开眼作势要从她怀里抱过儿子,手却被思虞又快又狠的拨开。

  “是你刺激到了她,她才会自杀。”他的沉默让她语气变得笃定,眼泪越流越多,脸色也越发苍白。

  “小虞,锡云他是心疼你,为你说了两句不公的话,你也知道你妈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她——”

  “我妈说愿意成全你们一家团聚。”思虞望向薛曼,被泪水浸湿的脸庞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是不是要说声恭喜您?”

  薛曼一楞,意识到思虞是误会她留下来是为了和冷邺霖及儿子团聚,想要解释,思虞却忽地抱着儿子站起来。

  “我妈的后事我自己办,不用你们任何一个人插手。”

  话落她走向电梯。

  “思虞!”冷锡云跟上去拉住她的手臂。

  思虞回过头来瞪他,噙着泪水的眼眸夹杂一丝恨意。

  她这一眼像是在冷锡云心口刺了一刀,他渐渐松开捉住她手臂的手。

  “我送你回去。”

  意外的,思虞没有拒绝。

  而一回到冷锡云的住处,她把儿子放回床上,便开始收拾行李。

  冷锡云在她拿出行李箱往里头装衣物时过来制止,“你要去哪?”

  “和你无关。”

  “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没必要了。”她想听他解释的时候他闭口不言,现在她已经不想听了。

  因为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母亲是因为受了他的刺激才选择再度自杀。

  冷锡云瞪着她,简直有些咬牙切齿。

  她竟然因为那封遗书而要离开他,完全不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想过自己那番会刺激到母亲让她再度自杀!

  可他不想推卸责任,尽避母亲的死并不全是因为他。

  思虞被他瞪着,他眼里浮动的受伤像是触动了她心底的软肋,她闭了闭眼,流着泪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我不该怪你,更不该恨你,但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和儿子搬去酒店住。”

  冷锡云仍旧瞪着她,良久才垂眸,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脸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不用搬,我去外面住。”顿了顿,“后事也还是我来办。”

  思虞默默流着泪没吭声。

  “思虞,”冷锡云唤她,看她肩膀抽搐,想把她拥进怀里,手伸出去,却又收回。

  “你还爱我吗?”

  思虞紧握拳,咬着唇半晌,最终点头。

  冷锡云无声长舒了口气,“好好照顾自己。”

  等到他转身走出卧室,关门声传来,思虞一下瘫在地上,双手掩着脸低地抽泣。

  连着三四天,冷锡云都没回过住处。

  反倒是他几个发小镑自带着自己的妻子来串门,而思虞沉浸在母亲离世的悲痛中,根本听不进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安慰。

  沈碧如葬礼的前一天,代安琪赶来A市,首先见的人却是思虞。

  “思虞,你是真的误会了,我妈咪她从来没想过要和姨父复合,她只是留下来照顾如姨,打算等她好一些就回去打理我爹地留给她的医院。”

  关于这个问题思虞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薛曼没有那个意思,是她当时被母亲遗书里最后那句话误导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和锡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你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和他分手吧?”

  “如果换做你是我,你能毫无阻碍心无芥蒂的继续和他在一起吗?”思虞反问她。

  代安琪一时答不上话来,隔了会才道:“我是替你们惋惜,希望你们能一直在一起。”

  思虞目无焦距的望着某一处发怔。

  她又何尝不想一直和冷锡云在一起?

  可她做不到和以前一样和他相处。

  至少她现在还做不到。

  其实她和母亲一样,母亲看到她就想起当年的羞辱,所以她不想看到她,而她看到冷锡云就想到母亲的死,因此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

  “思虞,你们很快会和好的吧?”

  这个问题,思虞无法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

  次日参加葬礼的都是些熟识的朋友。

  思虞在葬礼上看到分开一个多星期的冷锡云,即使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装,也掩盖不住他身上足能胶住她目光无法挪动分毫的光华。

  “爹地。”小佑一个多星期没见着父亲,每天都要念上好几遍,今天终于见着,大老远就扯开嗓子喊。冷锡云正和父亲说着什么,闻声回头,思虞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目光相撞,冷锡云捕捉到她眼里那抹慌乱,冰冷的心房软化了一角。

  还好,她在看到他时并不是面无表情,这证明她心里的确是还有他。

  大步走过来,从她怀里抱过早把手伸来的儿子,小家伙异常热情的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

  “爹地,我想你。”

  冷锡云黑眸微眯,回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爹地也想你。”

  思虞看着这对父子互诉思念,心头酸软,脸上的表情却冷下来。

  “你脸色不好,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冷锡云皱眉凝着那张脸色足可媲美白色衬衫的小脸,关切的语气中夹杂责备。

  思虞望向别处,回他:“你自己又好到哪去?”

  面容瘦削而憔悴,眼眶里满布血丝,甚至连眼角都现出了两条细纹,虽然丝毫不影响他英挺的外形,却无法掩藏他的疲惫。

  “你心疼我?”

  思虞回眸定定望着他,没有否认。

  对他的爱摆在那,看他不好过,心疼在所难免,这是不争的事实。

  “小虞。”

  身后有个耳熟的声音喊。

  回头看到朝自己走来的余政廉,思虞怔住。

  “爷爷。”被父亲抱着的小佑看清楚余政廉后喊了一句,后者欣慰地动了动嘴角,虽然不能听他喊自己一句外公,但还能听他叫自己一声爷爷,他也欢喜。

  “我来送她,希望你们能给我这个机会。”余政廉说这话时望向冷锡云,眼里夹杂一丝乞求。

  冷锡云侧过头望了眼不远处的父亲,余政廉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捉住小佑的手捏了捏,随后走向冷邺霖。

  葬礼快结束时天空忽然下起小雨,思虞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已经有把黑色大伞罩下来。

  她楞了一下,抬眼看过来,有些意外看到的竟然不是冷锡云。

  “锡云说你和小佑一淋雨就发烧。”薛曼开口解释。

  思虞闻言没吱声。

  “我买了明天一大早的机票离开。”薛曼又说。

  思虞猜想她这么做是在用行动向她证明她并没有想要和父亲复合的意思。

  “锡云很爱你,希望你不要因为……”

  “对不起。”思虞匆匆打断她,“是我那天太激动了。”

  薛曼没想到她会向自己道歉,怔了怔后微微一笑,还想说什么,冷锡云这时走过来,手里同样撑着把伞。

  瞥了眼趴在思虞肩头睡着的儿子,他二话不说抱过来,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撑着伞对思虞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

  雨越下越大,倾盆之姿。

  思虞望着车窗外密集落下的雨水,思绪神游。

  车子停下来,冷锡云打开驾驶座车门冒雨从后车座拿下雨伞打开后绕到思虞这边,小心翼翼的护着抱着儿子下车的思虞,不让她们母子淋到一滴雨。

  开了门思虞抱着儿子进去,冷锡云收了伞站在门口有些踌躇,既不关门也不进去。

  “思虞。”

  思虞定住脚步,却没回头看他。

  “我浑身都湿了,可不可以进去洗个热水澡?”

  不知是他说话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寻常的卑微,还是怎么的,思虞心口一痛,眼泪又险些掉下来。

  她没回他,径直抱着儿子回房。

  冷锡云知道她没出声拒绝就算是答应了,松了口气走进来。

  洗过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走出卧室,呼吸里居然搀入浓郁的饭菜香。

  “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我有话和你说。”

  在他靠近厨房时,背对他正在忙碌的思虞开口,声音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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