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第 164 章_远近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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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 第 164 章

  [欧巴]

  宋姐来柏州只是因为临时起意,往年这个点儿她会陪父母待几天,今年因为二老跟着春节旅行团出国游,家里就剩下她和丈夫。提了离婚后对方只说了句,“你确定?那我考虑考虑。”

  夫妻感情只剩下女儿这个纽带,还有三不五时的人际交往需求。这段淡薄的婚姻走了十几年,一度连他们两人都觉得大概率就这么着了:不离婚,不干涉对方的游戏,玩不动了就归巢,凑一块儿其乐融融安度晚年。

  她的圈子里还有种处理婚姻的方式,那就是离婚但不分居。夫妻俩还住一套房子内,对外维持婚姻的假象。在酒店自助餐厅內吃早午饭的宋越琼觉得这种婚姻也有点儿“自助”的意思,全凭自觉。

  打车奔来的丰年出现在餐厅入口,她看到宋姐后疾步走来,还差点儿滑倒。丰年羞然一笑,脱下羽绒服坐在了宋姐对面,看着这个女人将西瓜切成更碎的小块。

  “你不饿?”宋姐的背挺直坐着,从肩到手臂构成了细紧的线条。丰年说有点饿,我还想带你出去吃。

  丰年,我早上四点出门赶飞机来柏州,并不是为了吃东西。宋姐看着女孩,视线落下她的手背上,“怎么了?”她的指尖轻触到丰年的,“被油烫了?”

  “年夜饭那天我要下厨做咕咾肉,没留神被溅出的油烫了几个小泡。”丰年的手微微往后撤时,宋姐站起来,“我去给你取些吃的。”

  丰年注视着她的背影,从发尾移到羊毛裙勾勒的背部、臀部,正巧宋姐回头,抓到她的眼神,“吃点牛肉和虾?”

  丰年点头,也起身去倒了两杯茶。重新坐在窗前,宋姐还像以前那样儿和丰年聊天,说些早被她藏起来的乔治·艾略特和伍尔芙,她说女儿璋璋以后可能会学理工类,她对文学没什么感触,也算好事。

  说到这儿,丰年的眼尾飘上一层不情愿,宋姐笑,“你学文学,对我是好事。”因为这是我们相遇的路。她的双腿并拢,屈凑的膝盖倒向丰年的方向,膝盖碰到了丰年的腿后却没离开。丰年喝茶,一口接一口,腿也没舍得挪开。

  坐了一个多小时,宋姐擦了嘴,“柏州的天气比北京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她自然地先帮丰年穿上外套,略凉的指尖触了触女孩脸蛋,“都是胶原蛋白。”又戳了下,语气有点撒娇,“你怎么不太开心?是我忽然来柏州打乱了你的春节计划吧?”

  丰年说没有,只是觉得像第二次高考走向考场的心情。她帮宋姐拿起大衣,掂量了厚度后说这个可能不够,会冷。

  那我穿你的。宋姐开玩笑,从容套上大衣,“就走一会儿。”

  出了酒店的门,宋姐问,“为什么像高考?”我给你出了什么难题?还是,我给你留下了考官的印象?

  “我不浪漫。”丰年说我不知道怎么浪漫,你来柏州对我而言是天大的喜事,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匹配这样的喜悦。她吃饭时精神不够集中,脑子里数了好些景点,又一一否决。小小的柏州能有什么给见多识广的宋姐留下深刻印象的?

  在宋姐面前,下半年就要读博的丰年生出了渺小无力感。她不仅不知道如何浪漫,眼睛也不大,兜里的钱恐怕都不够宋姐身上的一件大衣贵,柏拉图的感觉在现实波浪的拍打下一点点地下陷。

  这时宋姐伸出手,“敢在外面牵会儿手吗?”

  丰年没有犹豫地和她牵手,宋姐说这就是馄饨高手的手呀,我体会下有什么不一样的。她闭上眼睛用指节感受丰年的,“瘦,没太多肉,你不适合包馄饨,就该提笔。”她将丰年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咱俩见面说话多半在车里,难得有并肩走路的时候。”

  她说丰年,文学里的浪漫主义你见得多,最简单地来说,浪漫主义指凸显人的主观性,对不对?

  说这话时她们走到酒店大门外,过条马路就能步上柏江的沿江观景道,虽然大年初二,可游人不少。宋姐和丰年的手始终没松开,过斑马线时丰年想抽出,却被宋姐还牢牢抓住。女孩半截身子麻了下,她说对,突显人的个性和情感。

  宋姐没说话,上了观景道就靠在围栏看着柏江,她说风景不错嘛,有点黄浦江的感觉。她的鼻头被吹红,另一只手将大衣衣襟抓紧。看着江面一会儿,宋姐口袋里的大拇指在丰年手心划着圈,这让丰年安心,因为宋姐没嫌弃柏州的内秀和小家碧玉。她姑且没搞砸“浪漫”。

  “丰年。”宋姐喊她,丰年凑近了些,在风中努力捕捉宋姐的每个字。

  “既然浪漫是主观的——”她笑了下,“没事了。”她松开丰年的手,去撩被吹乱的发丝,“下午陪我去尝一下柏州的特色菜吧,我要是胖了就怪你。”宋姐嗔了下丰年。

  丰年笑,说不会让你失望的。她心里却酸了下,有些话如鲠在喉。

  宋姐说你一直在分神,觉得我来柏州不会满意。其实柏州对我而言就是出差去过的无数个城市的其中一座罢了,真的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你。

  你在考虑,在等待我离婚成功的这段时间內,该如何让我满意于咱们的感情。你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又很善良软弱,你想前进,后腿却被扯住。是不是?

  丰年目瞪口呆,还是点点头。长了的飞机头没有飞机的影子,又开始变成厚厚一团。

  宋姐摸着她头发笑,其实你的脸型适合长发的,不要全部拉直,就是头顶后面的发根一部分拉直就行,下次我带你去家理发店,他们有法子。

  她们又沉默了起来,后来宋姐打了个小喷嚏,丰年说咱们回去吧。

  宋姐点头,看了眼前方卖花的小女孩,丰年心领神会,买了一朵玫瑰,最后羞涩地递给宋姐,“春节快乐。”

  “为什么是一朵?”宋姐接过花闻了下。

  “千金买一醉,取乐不求余。”丰年念出这句李白的《拟古》,唇是苍白的,看到宋姐深沔的眼神后,血气迅速充上她的脸,薄唇也被染上玫瑰的鲜红。

  “瞧,书呆子浪漫起来杀伤力很强的。”宋姐转身向酒店走去,她背对着丰年招手,丰年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跟上。

  丰年醒来摸眼镜时发现窗外天色已黑,宋姐翻身将胳膊压在她肩上,闭着眼还亲了下女孩的肩膀。丰年虽近视,可看得见自己从肩到胸口的片片红迹。这是迟来的由宋姐带她一蹴而就的成人礼。

  开始宋姐以为丰年不解风情,可当她对丰年教学了一轮后,领悟力极强的丰年就知道如何上路。宋姐是在第三轮尝到了丰年送上的滋味,她轻咬着女孩的耳朵,“真不像新手。”

  像老手的丰年侧身将宋姐抱在怀里,让她发丝的气味钻到心肺深处。慢慢梭巡到宋姐的腰部,丰年的手停在那儿感受着细腻,宋姐问什么感觉?

  “举目何所待,一餐咽琼液。”书呆子开始在被窝里不正经,勾得宋姐笑出声,说果然。

  果然书呆子开荤,吃了上顿还要下顿。宋姐掐了下丰年的手臂,又休息了会儿坐起来披上衣服。她说这个点儿还有两个电话要打,亲了下丰年的脸颊,“不好意思,要吵到你。”

  丰年就翻开手机查看消息,俞任发了两条,一条是说问晚上有没有空?她们要吃第二轮。第二条隔了一小时,说丰年你不来和我们吃没关系,但你自己别不思饱暖,体力需要的。俞任还加了两个字,贱贱的,“对吧?”

  回完短信,丰年慢慢躺下,生怕发出一点噪音。和什么人说着客气话的宋姐还是留意到了,另一手下意识地抚摸着丰年的脸。

  真实得像假象,像做梦,像花蕾撑开,蕊心散发出了香味,花瓣儿盛放到极致一样。丰年看着天花板时心情如斯,想着想着就笑了。

  俞任坐在自家客厅地板上,吃着羊排还点着手机,她说丰年回了,还是没空。

  宿海说我就知道。她今天两顿发挥都失常,午饭只吃了一碗,到了俞任家吃俞院长做的烤羊排时好一会儿才消灭了半根。

  “她老放我鸽子,俞任姐姐,坏丰年真的学坏了。”宿海脸蛋被空调吹热得酡红,手刚摸到红酒杯子就被俞晓敏拍下,“小海,未成年人喝清水啊。”去年底查出三高的俞晓敏连可乐都没准备,所有人都只能喝清水,除了她自己还是红酒。

  “什么学坏?”卯生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的,她整个人沉浸在印秀即将出来的喜气中,对丰年评价都高了起来,“小怀学不了坏,她这个人很正派的。”

  俞任咳嗽了声,算是提醒可能知道内情的宿海别多嘴。

  宿海低头啃了两口羊棒,再擦了擦手按手机,“坏丰年,你这辈子都别想我给你剪头发。你得罪我了!”小嘴儿气得油嘟嘟时,俞任看笑了,她摸了摸宿海的爆炸头,“不气,不气,下次咱们放她的鸽子。”

  亲昵落到了她身边的袁柳眼中,小姑娘给宿海夹了第二根羊排,“小海,这块儿阿姨烤得最好,金黄香脆,给你吃。”

  宿海说还是小柳好,又可怜兮兮地看着俞任,俞任给她夹菜,“小海在北京待了这段日子更好看了呢,是不是蔬菜吃得足啊?”

  那可不,我什么都吃。北京天儿干,我每天自己都会买一斤蔬菜换着吃。宿海将头靠在俞任肩膀上,“俞任姐姐,我发现你从来都信守承诺。”宿海还抬起假睫毛瞥了眼脸色阴沉的小闺蜜——袁柳木木地往自己嘴里塞着西红柿,再嚼两口,又郁闷地看了眼宿海。

  宿海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成语,“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小柳这是失宠了的样子啊。她心情好了起来,贼贼地冲着袁柳笑,又给丰年发消息,“坏丰年,我在吃羊排,一根都不留给你。你已经从我的饭搭子降格为陌路人。”

  “你吃吧,多吃点。我也有的吃。”丰年回完这句忍不住嘴角上扬。

  “笑什么?”打完电话的宋姐问。

  “小朋友发脾气,怪我放了她们的鸽子没一起吃羊排。”丰年放下手机专注地看着宋姐,恋人大大方方地迎上她,明亮的眼睛洇上柔媚,“嗯?”

  一股热流穿过丰年的腹部,她傻了会儿,说我完了宋越琼,我完了。而宋姐拉上被子盖住两个人的头,说还没完。

  第四轮后喘气换气的丰年才顾得上问,迷蒙的近视眼又闪烁着思考的光芒,“这就是谈恋爱吗?”

  “这是恋爱的一种。”宋姐低声笑,“傻书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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