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婚约
偏殿里，孟离的心陡然紧张起来。
大长公主为恒王世子求娶昭宁公主，折子已搁置近三个月。
皇上费尽心思找到陈钰，又岂会轻易放人？
这种试探很容易识破，可如何应对才能让皇上相信她并无远遁交州之心，只怕要费一番思量……
孟离正忧虑之际，陈钰已斩钉截铁道：“我不去！”
“为何不去？”
皇上对她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这丫头虽然鲁莽，却并非愚笨之人，小聪明是有的，定能察觉他在试探。
陈钰毫不掩饰窥破玄机的得意：“营州是瑞王的地盘，那里的百姓早把朝政说得明白透彻。我父王是因先帝执意裁撤异姓王兵权，才受到瑞王嫉恨着了他的道。无论皇上是否清白，总是陈家人，在对异姓王的事情上定会秉承先帝遗志。”
陈钰话锋一转：“瑞王是异姓王，难道恒王就不是？”
“皇家没有亲情可言！”陈钰冷笑一声：“如今皇上是没有能力与异姓王抗衡，不得已拿我做人情。待百姓休养生息，早晚会对恒王和瑞王下手。我若嫁去交州，岂不又要经历一场骨肉相残？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京城，以公主之尊择一良婿安度余生。”
……营州百姓妄议朝政皇上早有耳闻，却没想到连十三年的事也敢乱说。
皇上压下心头的愤懑，望着陈钰略显得意的脸。
这丫头性情跳脱，忽而似莽夫，忽而透着机灵，此番又像山间高士一般通透……在遍地刁民的营州过活，养成这样的性情也不足为怪！
“没有能力与异姓王抗衡？”皇上沉声道：“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朕。”
无论何种性情，在帝王面前也该收敛一二。若不施以威压，今后恐怕要把后宫搅个天翻地覆！
“他们无能，我有用。”陈钰高昂着头，一脸鄙夷。
“我知道皇上想拿我辖制大长公主，免得她举兵造反。我可以做这个人质，但我的婚事须由我说了算。”
皇上沉着脸道：“论君臣朕是皇上，论亲情我乃你伯父。自古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觅得良婿要好好拜我才是。”
一个姑娘家大言不惭地谈论择婿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别说姑娘了，连太子和曦王议亲时，也不敢讨价还价……
皇上上前几步，直挺挺地站在陈钰面前，等着她跪拜。
陈钰兀自不服，僵持片刻之后，不情不愿地屈膝跪下，拱手道：“臣女……钰儿拜见皇伯父。”
哼，还挺会顺杆儿爬。
跪是跪了，头都不愿磕……
罢了，不跟她计较！
“行了，你下去吧，抽空去向皇后请安。”
陈钰不肯起来，冷着脸道：“请皇伯父把短剑还我，那是父王留给我的遗物。”她抬眸瞥了一眼烛阴：“我若有心刺杀，他未必护得住你。”
皇上冷笑一声：“口气倒不小，既是皇弟之物，还你就是。只有一样，不许在宫里滥杀无辜。”
“我杀的都是那等欺软怕硬的宵小之辈……”
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陈钰站起身，狠狠地瞪了烛阴一眼，这才转身出门。
随后门外就响起她呵斥侍卫的声音……
皇上回到偏殿，看到孟离胸前的血迹，皱着眉问太医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咳血？”
divclass=contentadv太医战战兢兢：“方才……英招大人怕皇上有失，一时急火攻心。”
他只是来瞧病，不承想竟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话！
孟离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对太医道：“我这身子今后就交给您老照看了。”
太医抹着额上的冷汗，心也放回了肚里。
金甪卫里，就数英招和烛阴最得圣宠。
此前皇上对英招的身份还有所怀疑，这段日子趁着疗伤的工夫又验了几次血，足以断定他与周太师毫无血亲。
皇上疑虑尽消，英招又指定让他瞧病，这条命一时半刻死不了……
“你先下去吧。”
太医如蒙大赦，低垂着头躬身退出。
孟离面色阴郁，右手捂在胸前的伤口上：“昭宁公主怒气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臣也没见过这么刁蛮的女子。”烛阴附和道。
皇上坐在御案后，沉思片刻，抬眼对孟离道：“你虽是义子，却一直顶着周离的名字而活，替他恩养双亲，自然也该履行当年的婚约。”
孟离一脸不解：“臣……周离与哪家姑娘有婚约？”
“这件事无人敢提，你又常年在外，自然不知道。”皇上长叹一声：“当年太子妃与周夫人私交甚厚，就定下了周离与昭宁公主的婚事。”
“英招和公主？”烛阴一脸惊异，看向孟离的眼神满是同情。
他原本想提醒他，以后见了昭宁公主要绕着走，免得发觉他还活着，再找过来补一刀。
孟离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然：“替人尽孝无可厚非，却没有替人成亲的道理。臣，还是回营州的好……”
自从得知大长公主替恒王世子求娶陈钰，他就隐隐猜到皇上会提起当年的婚约。
不想让她去交州，就必须拿出充足的理由。
若临时指婚，她背后有大长公主，还与瑞王妃和乞戎王交情匪浅。要找一个身份尊贵又远离权力中心的人，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守着这样一个有来头的妻子，再淡泊的人也会被拉下水，生出野心来。
周家人就不一样了……
他英招是皇上的金甪卫，周家的义子。
这两重身份就注定周家人如今的荣宠皆是空中楼阁，要仰仗皇上的鼻息而活。
更让皇上放心的是，陈钰亲手“杀死”了他，这样的两个人做了夫妻，只能是一对怨偶，永远不可能一心同体。
孟离脸上愁云密布，用沉默表达自己对婚事的抗拒。
烛阴替他求情道：“皇上拿婚约堵大长公主的嘴即可，至于婚事……公主未必肯嫁他。”
皇上望着孟离，脸上颇为无奈。
“你是个聪明人，当明白朕为何选中你。找个时机该露面了，早晚总要相见的。她尚有些孩子气，不算难哄，你当为君分忧才是！”
孟离仍不肯应下：“容臣回去问问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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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为恒王世子求娶昭宁公主，折子已搁置近三个月。
皇上费尽心思找到陈钰，又岂会轻易放人？
这种试探很容易识破，可如何应对才能让皇上相信她并无远遁交州之心，只怕要费一番思量……
孟离正忧虑之际，陈钰已斩钉截铁道：“我不去！”
“为何不去？”
皇上对她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这丫头虽然鲁莽，却并非愚笨之人，小聪明是有的，定能察觉他在试探。
陈钰毫不掩饰窥破玄机的得意：“营州是瑞王的地盘，那里的百姓早把朝政说得明白透彻。我父王是因先帝执意裁撤异姓王兵权，才受到瑞王嫉恨着了他的道。无论皇上是否清白，总是陈家人，在对异姓王的事情上定会秉承先帝遗志。”
陈钰话锋一转：“瑞王是异姓王，难道恒王就不是？”
“皇家没有亲情可言！”陈钰冷笑一声：“如今皇上是没有能力与异姓王抗衡，不得已拿我做人情。待百姓休养生息，早晚会对恒王和瑞王下手。我若嫁去交州，岂不又要经历一场骨肉相残？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京城，以公主之尊择一良婿安度余生。”
……营州百姓妄议朝政皇上早有耳闻，却没想到连十三年的事也敢乱说。
皇上压下心头的愤懑，望着陈钰略显得意的脸。
这丫头性情跳脱，忽而似莽夫，忽而透着机灵，此番又像山间高士一般通透……在遍地刁民的营州过活，养成这样的性情也不足为怪！
“没有能力与异姓王抗衡？”皇上沉声道：“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朕。”
无论何种性情，在帝王面前也该收敛一二。若不施以威压，今后恐怕要把后宫搅个天翻地覆！
“他们无能，我有用。”陈钰高昂着头，一脸鄙夷。
“我知道皇上想拿我辖制大长公主，免得她举兵造反。我可以做这个人质，但我的婚事须由我说了算。”
皇上沉着脸道：“论君臣朕是皇上，论亲情我乃你伯父。自古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觅得良婿要好好拜我才是。”
一个姑娘家大言不惭地谈论择婿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别说姑娘了，连太子和曦王议亲时，也不敢讨价还价……
皇上上前几步，直挺挺地站在陈钰面前，等着她跪拜。
陈钰兀自不服，僵持片刻之后，不情不愿地屈膝跪下，拱手道：“臣女……钰儿拜见皇伯父。”
哼，还挺会顺杆儿爬。
跪是跪了，头都不愿磕……
罢了，不跟她计较！
“行了，你下去吧，抽空去向皇后请安。”
陈钰不肯起来，冷着脸道：“请皇伯父把短剑还我，那是父王留给我的遗物。”她抬眸瞥了一眼烛阴：“我若有心刺杀，他未必护得住你。”
皇上冷笑一声：“口气倒不小，既是皇弟之物，还你就是。只有一样，不许在宫里滥杀无辜。”
“我杀的都是那等欺软怕硬的宵小之辈……”
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陈钰站起身，狠狠地瞪了烛阴一眼，这才转身出门。
随后门外就响起她呵斥侍卫的声音……
皇上回到偏殿，看到孟离胸前的血迹，皱着眉问太医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咳血？”
divclass=contentadv太医战战兢兢：“方才……英招大人怕皇上有失，一时急火攻心。”
他只是来瞧病，不承想竟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话！
孟离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对太医道：“我这身子今后就交给您老照看了。”
太医抹着额上的冷汗，心也放回了肚里。
金甪卫里，就数英招和烛阴最得圣宠。
此前皇上对英招的身份还有所怀疑，这段日子趁着疗伤的工夫又验了几次血，足以断定他与周太师毫无血亲。
皇上疑虑尽消，英招又指定让他瞧病，这条命一时半刻死不了……
“你先下去吧。”
太医如蒙大赦，低垂着头躬身退出。
孟离面色阴郁，右手捂在胸前的伤口上：“昭宁公主怒气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臣也没见过这么刁蛮的女子。”烛阴附和道。
皇上坐在御案后，沉思片刻，抬眼对孟离道：“你虽是义子，却一直顶着周离的名字而活，替他恩养双亲，自然也该履行当年的婚约。”
孟离一脸不解：“臣……周离与哪家姑娘有婚约？”
“这件事无人敢提，你又常年在外，自然不知道。”皇上长叹一声：“当年太子妃与周夫人私交甚厚，就定下了周离与昭宁公主的婚事。”
“英招和公主？”烛阴一脸惊异，看向孟离的眼神满是同情。
他原本想提醒他，以后见了昭宁公主要绕着走，免得发觉他还活着，再找过来补一刀。
孟离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然：“替人尽孝无可厚非，却没有替人成亲的道理。臣，还是回营州的好……”
自从得知大长公主替恒王世子求娶陈钰，他就隐隐猜到皇上会提起当年的婚约。
不想让她去交州，就必须拿出充足的理由。
若临时指婚，她背后有大长公主，还与瑞王妃和乞戎王交情匪浅。要找一个身份尊贵又远离权力中心的人，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守着这样一个有来头的妻子，再淡泊的人也会被拉下水，生出野心来。
周家人就不一样了……
他英招是皇上的金甪卫，周家的义子。
这两重身份就注定周家人如今的荣宠皆是空中楼阁，要仰仗皇上的鼻息而活。
更让皇上放心的是，陈钰亲手“杀死”了他，这样的两个人做了夫妻，只能是一对怨偶，永远不可能一心同体。
孟离脸上愁云密布，用沉默表达自己对婚事的抗拒。
烛阴替他求情道：“皇上拿婚约堵大长公主的嘴即可，至于婚事……公主未必肯嫁他。”
皇上望着孟离，脸上颇为无奈。
“你是个聪明人，当明白朕为何选中你。找个时机该露面了，早晚总要相见的。她尚有些孩子气，不算难哄，你当为君分忧才是！”
孟离仍不肯应下：“容臣回去问问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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