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从一开始 6K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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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从一开始 6K

  诺统,弗拉梅尔铸造的武装炼金要塞。

  醉心创造的弗拉梅尔并不热衷于挥洒暴力,诺统的存在只是对飨焰皇帝的威慑,一个使他这种“不善战斗”的人,非常危险的符号。

  一个被他操控时,连神明也有可能歼灭的终极武器。

  全功率下的诺统主炮轰击,假如炮击能够呈弧线完全贴着大陆表面,那么便可由东至西,一击犁穿整片大陆。

  不是整个帝国,而是整片大陆。

  当然了,也没办法把大陆直接轰成两截,因为这片在远古时期能承载神灵争斗的土地异常厚重坚固,不过花点时间,把整个大陆夷为平地也并非难事,而这也远非诺统杀伤的极限——因为这只是单纯的主炮轰击而已。

  当搭载了诸多模式,无数组块的诺统要塞在弗拉梅尔的支配下竭力运转,究竟能带来怎样的毁灭,谁也不知晓,谁也不愿知晓。

  硬要说有什么局限性的话,那大概是只有弗拉梅尔能驾驭这个毁灭武器,就算他将诺统留给安瑟,安瑟能调用的也只有几个最基本的功能而已。

  毕竟皇帝都能在三日内焚尽整个帝国,而且这个三日……是现在这个昏聩迟暮的皇帝,在全帝国所有超凡者竭尽一切倾力反扑之下,所能做到的时限。

  倘若艾菲桑徳还在盛年,对力量的把控仍处巅峰,这个时间能缩短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清楚。

  神灵种的暴力便是如此凌驾众生,但更让人绝望的是,暴力只是它们所持有的权柄中,最浅薄的表现而已。

  追逐跃升,寻求进化的至强灵魂,无时无刻不承受着深渊的侵蚀,而“深渊”……不过是因为他们,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抵抗万事万物的原初信息洪流,所取的畏怖之名。

  祂既是侵蚀灵魂,令人癫狂的流毒,也是通往无限,成就至高的密藏。

  能从这份无尽流毒中汲取无上权柄,壮大己身者,即为神灵。

  只要能够抗住世界信息的无尽冲刷,捉取并掌握世界运转的规则,自然就成为神灵。

  就好像海德拉的先祖能轻易将“不可窥探海德拉的隐秘”铭刻进世界的规则中,如日升月落一样恒定。

  那毫无疑问是令人心驰神往的,绝对的强大,是真正凌驾于众生万物之上的,无可违逆的至高。

  只是代价,也显而易见。

  当海伦踏上诺统号时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萦绕着这一座炼金要塞的森冷。

  那种近乎化为实质的,连空气都好像变得粘稠起来的混沌,扭曲,癫狂。

  深渊的漆黑源自糅杂了万事万物,当所有颜色融为一体时,余下的只有黑色,也因此,这并非代表深渊象征着邪恶,与其说是邪恶,不如说是……不得解脱。

  一旦粘连,便唯有不停向更深层坠落,直至灵魂湮灭,归于虚无,成为深渊的一部分,才能获得毫无意义的自由。

  深渊不存善恶,但坠入深渊的人,却往往因为愈发癫狂的心神,而外显出不可控的混沌之恶。

  海伦对此再了解不过,伊沃拉即便没有继承那顶王冠,暴虐之名也已人尽皆知,而那时随安瑟来到安提切格,虽然在大门外等候,她也能感觉到艾菲桑徳那仿佛要焚尽整个世界的凶念和疯狂。

  但……弗拉梅尔并不相同,虽然按常理而言,他的状况在艾妮丽莎消亡后应当急转直下,可几次见面,海伦都没有从这位老海德拉身上感觉到任何令人不适的凶狂。

  他彬彬有礼,谈吐温和,思绪清晰……别说艾菲桑徳,就算是伊沃拉跟他相比,都是天差地别。

  可现在笼罩着整个诺统的死寂气息,却无时无刻不诉说着一件事——

  弗拉梅尔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这短短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弗拉梅尔又到底想创造什么东西?除了安瑟以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感觉还好吗?”安瑟看向身旁神情不适的海伦,“再忍一忍吧,处理明芙萝的灵魂对父亲来说并非难事,很快就好。”

  “弗拉梅尔先生他……”

  安瑟没有回答,可即便什么也不说,海伦大抵也能猜到情况,但望着安瑟的她……却没有从少年的侧脸上读出任何情绪。

  只是平静,一种……理所应当的平静。

  这份平静让海伦将她的话语收回,女人低下头,寂然无光的双眸中蕴藏的决意却更加不可动摇。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绳子,让跟在她身后的明芙萝踉跄了一下。

  全身被拘束,被海伦用束绳牵着的明芙萝即便被封着嘴,也依然用那仿佛要刺穿安瑟的视线死死盯着他的后背,直到最后一刻,她也依然在无声宣告着安瑟最不想见到的情绪——叛逆与不臣。

  只不过,这种情绪也不可能维持得了多久,明芙萝将成为海伦的养料,她三年的苦修,最后也还是为安瑟平添助力罢了,而且是非同寻常的助力。

  四位被命运注视的英雄,拥有着值得这份青睐的天资和能力,希塔娜无根无萍,自血火中崛起,三十年便登临极点,手握神灵伟力。而在知识一途,明芙萝也达到了谁也无法理解的领域。

  那并不是为力量而生,而是为了将整个帝国,整个社会,朝新世界进发的知识。毫不夸张的说,当旧帝国陨落于英雄之手后,新世界的建立,便几乎是靠明芙萝一人推动的。

  安瑟没有建立新世界的想法,他不会允许命运所期望的那个未来能够降临,但这份知识,能够使他在不远的将来,更好的支配整个帝国,更好的……对抗命运。

  明芙萝在海德拉地下书库苦修三年,按照她的性格,必定是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无时无刻不将一切她能理解的事物吸纳,消化,归为己用,她一定期望着用这三年的庞大积累,来一举扫清颓势,改变帝国,但最后……却还是成为了安瑟手中对抗命运的工具。

  可笑的是,假如她但凡有那么一点对安瑟的妥协,反而真有机会将这些知识化为实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沦为另一个“自己”的养料。

  真是……讽刺。

  这样想着的安瑟,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父亲。”他的耳边响起了海伦的声音,“相信我。”

  不知从何时起,海伦就一直在强调这三个字。安瑟听得出来那并不是心虚,但究竟为何,他也未必能说得清楚。

  或许是她始终被不安全感围绕着,她无法原谅那个不相信安瑟的自己,所以希望安瑟能够相信她。

  这份软弱让她和明芙萝的冰冷区离开来,让安瑟神情也变得温柔。

  他唯独能绝对信赖被自己一手塑造而出的海伦,这个既有曾经友人的影子,又绝对不会离开自己,背弃自己,被自己赋予人生意义的女儿。

  即便被安瑟告知命运的存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动摇,反而只对明芙萝怀有更加纯粹的憎恨。

  她相信自己,胜过相信命运。

  对安瑟而言,这就够了。

  于是,安瑟带着海伦在这扭曲可怖的气场中前行,穿过漫长的幽暗走廊,穿过一道道门扉,去往诺统号的最深处。

  越往里走,海伦媋和明芙萝便显得愈发痛苦,弗拉梅尔无意识散发的混沌与疯狂已经成了一种实质的压迫,一种能让不坚定者同样心神动摇,甚至直接灵魂爆裂的力场。

  安瑟保护着她们两人不受直接侵扰,却也无法真正让她们彻底免去伤害,他握着海伦的手,不知不觉间又紧了几分。

  “吱。”

  一声轻叫在海伦耳边响起,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脑袋却被安瑟立刻按住。

  “别看。”年轻的海德拉沉声道,“你也是,明芙萝。”

  在海伦和明芙萝低下头的同时,走廊四周没有被幽幽火光照亮的黑暗处,浮起了两点刺目的猩红。

  然后是四点,六点……密密麻麻,仿佛填满了所有黑暗处的微小红光,全都在注视着安瑟,注视着他身旁的海伦和明芙萝。

  “劳伦斯。”安瑟轻声说着,“你还好吗?”

  “少……主?”

  黑暗中传来了诡谲细碎,像是有成百上千人同时悉索低语的呢喃:“啊……对,是少主。少主身边的人是……是……”

  “我未来的契首,冷静些,劳伦斯。”

  “契首……我知道了……嘻嘻嘻……少主终于有契首了。”

  黑暗中的无数红光随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逐渐消散,那个平时表现得如此欢脱的老鼠劳伦斯,却不见踪影。

  眼眸微垂的安瑟对海伦说道:“没事了,再忍忍,我很快就把你送回庄园里。”

  “劳伦斯先生它也……”

  “契首们按照受到的侵蚀度排列,第一位是承担起绝大多数侵蚀的魂之首,第二位是渊之首,第三位就是噬之首了。”安瑟叹息一声:“其他人或许还能勉强维持自我,劳伦斯能维持这种最低限度的理智……已经很艰难了。”

  没有魂之首的分担,弗拉梅尔的癫狂已经大幅影响到了他的契首,但还是那个问题……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疯狂成这样?

  不多时,安瑟带着海伦与明芙萝来到了一扇沉重的巨大门扉前,这道大门上的层层幽暗纹路,像是门内镇封着什么极其可怖的事物一般,安瑟将手放于门上,闭目轻语道:

  “父亲,是我。”

  “……”

  并无声音从门内传来,但门上泛起的阵阵波纹,似乎算是做出了某种回应。

  “来吧,海伦,很快就好。”

  安瑟朝海伦伸出手,虽然这么说着,但神情却有些严肃:“记住,进去之后,闭上眼睛。”

  “是,父亲。”

  安瑟握住海伦的手,而海伦则牵好被拘束的明芙萝,三人通过穿过大门上泛起的波纹,走入其中。

  海伦按照安瑟的吩咐,十分听话的紧闭双眼,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自己在外面所感受到的,那种几乎要将她活活扼死的压迫感,却并不存在于这间屋内。

  一切平和自然,就好像置身于再寻常不过,可与那深渊力场相比,却宛如天堂的世界里。

  而这个房间,也不是什么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剂室,不是熔炉运转的炼金工坊,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卧室。

  一个家具摆饰齐全,但唯独没有床位,只有一副……水晶棺木的卧室。

  棺木中,安瑟那明明已经死去,但却又在这段时间里与安瑟相处甚久的母亲,艾妮丽莎·德连安,正安详地沉睡着。

  棺木的正上方,有一团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漂浮着,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而棺木边上,并未在进行什么创造的弗拉梅尔·海德拉,沉默凝视着棺中的妻子,像是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安瑟,声音轻缓平和,依然没有什么已经疯狂的模样。

  “怎么了,安瑟?”

  弗拉梅尔微笑起来:“有些想念母亲了吗?那要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

  “父亲。”

  明明弗拉梅尔的状态十分诡异,安瑟却没有任何安抚甚至是平和对待的想法,反而直接打断了弗拉梅尔的话,说道:

  “海伦和明芙萝的事,还需要您的帮助。请您以明芙萝为素材,补完海伦的灵魂,不要让她的意志受到明芙萝的影响。”

  “海伦……明芙萝?”

  男人站起身来,看向安瑟身旁的两个女人,同时,痛苦的吟声也在安瑟身边响起。

  年轻的海德拉立刻扭头看去,海伦自然是十分温驯地遵守着安瑟的命令,但是明芙萝却……

  她却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在这时候直接对上了弗拉梅尔的眼睛!

  安瑟一把拽过海伦手中的牵绳,将明芙萝拉至身前,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想……自毁!”

  他的眸中燃起不可遏制的怒焰,逐渐发力的五指几乎是陷进了明芙萝的喉咙里。

  几乎要被安瑟活活掐死的明芙萝说不出话来,但她那虽然痛苦万分,但仍透着轻蔑的眼神,却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她不会把她三年苦修就这样白送给海伦,白送给自己,即便贸然触及现在的弗拉梅尔,即便直接毁去自我,也不会便宜安瑟。

  在与那双绝不屈从的紫眸对视之后,安瑟甩手将明芙萝丢到了地上。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被抹除记忆的明芙萝在安稳度过三年后,即便对安瑟表现出了敌意,却仍在根源上有所踌躇。

  而于地下书库中一个人待了整整三年的明芙萝,竟然是没有一刻考虑过安瑟的苦衷,反而堆垒起了……这么决绝深沉的厌恨。

  就连安瑟也觉得荒谬。

  他直接将手杖尖端重重拄在明芙萝腹部,俯视着她因与弗拉梅尔对视和肉体受到伤害,所带来双重痛苦而蜷缩模样,反而露出笑容。

  “你是不是……太小看父亲了。”

  安瑟微微俯身,笑容是那般阳光灿烂:“即便你现在的灵魂被碾压成残渣,我都能让你成为海伦的养料……背叛者。”

  虽然曾说过明芙萝往昔的行为在自己眼中等同陪伴,但安瑟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直言明芙萝为背叛者过,因为站在客观角度,的确是自己完全背叛了明芙萝。

  但如今,也没有什么客观的必要了。

  “父亲。”安瑟转头看向不知为何,好像若有所思的弗拉梅尔,“麻烦您了。”

  “海伦……明芙萝……”

  男人摩挲着下巴:“是谁来着?算了,既然有被我拆解塑造灵魂的迹象……我之前应该是帮过阿瑟你这个忙的,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关系——你要把躺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变成养料喂给闭着眼睛的小姑娘吗?”

  明芙萝痛苦的低吟已经变成了嘶吼,在和弗拉梅尔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没救了,深渊的流毒已经侵入她的灵魂,但处理起来,对弗拉梅尔来说也并非难事。

  “十几分钟的事情。”

  见安瑟点头答应,弗拉梅尔一脸轻松地说道:“你先去跟你妈妈待一会儿吧,她这些天没见着你,也很想你了。”

  “……以后,有很多时间,现在就不必了。”

  刚准备动工的弗拉梅尔微微偏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连这十几分钟,都不行吗?”

  他轻声问着,那平静的神情跟上一秒的轻松模样截然不同,就好像在瞬间还了张脸一样,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可听语气,却又全然不像是在逼迫,只是单纯的……恍惚而已。

  就跟当时将自己完全浸入深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甚至可能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安瑟一样。

  安瑟沉默片刻,随后安静地走向水晶棺木,半跪在一旁。

  见到这幅情景,弗拉梅尔又忽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那瞬间变成另一幅面孔的模样实在骇人,他现在的笑容真的非常灿烂而温暖。

  “好好陪她。”男人温声说着,“你也说了,时间还长。”

  安瑟和棺中的艾妮丽莎,同时消失在了这间奇怪的卧室里。

  “然后……”弗拉梅尔看向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娇小女人,“你们两个,用那个小虫子在我耳边嘀嘀咕咕,到底是想瞒过安瑟什么东西?”

  他看了眼海伦手腕上的黑色手腕,眉宇微扬,自己的手腕上也瞬间出现了一样的东西。

  “有趣的……构造。”

  在创造领域立于顶端的神灵种看着自手环中无限涌出的“尼德霍格”,轻声呢喃着:“容纳,扩展,变造……哈,万用素材,倒像是我灵质的低级版,不过这种的思路,可不是一般人能实现的。”

  弗拉梅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安瑟找了个好契首,说说吧——”

  “你们口中的……要帮安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拘束被解开的明芙萝跌落在地,她明明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碾磨的痛楚,却踉跄着,艰难无比地撑起了身体。

  而另一旁一直闭眼不语,无时无刻不对明芙萝表现出鲜明恨意的海伦……竟然伸手去搀扶起了她!

  “这就是……神灵种要承受的……痛苦。”

  将手臂搭在海伦肩上的明芙萝勉强站起,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已经扭曲的面庞,嗓音嘶哑道:

  “安瑟以后……也要承受这种痛苦吗?”

  弗拉梅尔摇摇头:“你所承受的,不及千万分之一。”

  “……真残忍啊。”

  明芙萝抬起头来,对弗拉梅尔说:“您觉得残忍吗,弗拉梅尔阁下。”

  “他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

  弗拉梅尔没有说话,他凝视着明芙萝的眼睛,深渊的侵蚀刹那间再度加剧,女人也立刻无可抑制地发出痛苦至极的低嚎。

  “你在……汲取力量。”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是像阿瑟所说的那样在自毁,你试图……习惯深渊?”

  “你想帮阿瑟……那么你是谁?海伦?不……你既然是养料,应该就是明芙萝吧。”

  “这里没有海伦,弗拉梅尔先生。”

  搀扶着明芙萝的“海伦”,轻声说着能让安瑟彻底呆滞的话语:

  “从一开始,就只有明芙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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