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下)_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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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下)

  很快商柔就把自己的承诺抛到脑後。他跟牧晚馥约好在子时於铜雀宫相会,现在己经过了子时,他唯有匆匆地赶到铜雀宫,一路上遇见不少宫女太监。他不禁心虚,便躲在墙角後,待他们经过之後再悄悄过去。

  商柔从未当过小偷,但这种隐秘刺激的快感却使他愉悦。他想兴奋地大声跟全部人说,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他的秘密情人,他喜欢牧晚馥,而牧晚馥也喜欢他,他们如同每对私订终身的爱侣般难分难舍,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恨不得黑夜可以延续至时间终结,让这段禁忌爱恋永不褪色,让他们此生此世都不会分开。

  可是他什麽都不能说,只能怀抱着秘密的爱恋,小心翼翼地朝那个人奔去。

  走到一半时,天空便洒落雨丝纷纷,商柔没有油纸伞,唯有狼狈地冒雨跑过漫长的走道,两旁朱墙悬排着灯笼,随风雨而飘荡,昏暗不明的光芒照亮了银针似的雨点。

  商柔来到铜雀宫前,宫门半掩,褪色的门锁彷佛残留那人身上淡淡的茉莉芳香。

  只有雨中明月从薄雾中窥见这场安静而秘密的约会。

  商柔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在附近经过,才闪身躲进宫门里。弯曲迂回的鹅卵石走道上布满水洼,商柔怕被滑倒,便一脚踩进浸满雨水的湿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寝殿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寝殿前,厚重的碎花窗帘後隐约可见光亮。商柔的心跳很快,发烫的脸颊驱走颊雨水的冰寒。

  见到他了。

  终於见到他了。

  光是宴会上的眼神交接只是饮鸠止渴,不止想要遥远的对望,更想被他紧紧地拥抱,被他的温言软语所淹没,被他温柔地占有,被他所疼爱珍惜,化作他的一部份。

  商柔的厚底长靴踩上湿滑的台阶里,他怕会弄脏温暖舒适的房间,便脱下长靴,手里提着长靴,只穿着一双洁净的白袜,匆匆地走进房间里。

  牧晚馥正坐在铜花炉边专心地写字,侧脸精致绝美,睫毛轻颤,红唇如同樱桃般娇艳诱人,弧度优美的下巴隐约透露几分苍白,修长的颈项下是一袭玄蓝暗纹长袍,漆黑的腰带勾勒着腰部的线条,商柔只是感到口乾舌燥,不自觉地转开眼神。

  怎麽能够这麽喜欢他?自己还可以像喜欢他般喜欢另一个人吗?

  不可能的。

  无可取代的激情,谁都不明白,谁都不赞同,却是甜美至极。

  就算为世人所鄙视孤立也无妨,只要可以被他所珍爱便足够。

  牧晚馥抬头,他把狼毫笔放到笔架上,一手支颐,笑盈盈地看着商柔浑身湿漉漉,脚上穿着白袜,手提长靴的模样,随口吟道: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剗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爲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商柔听不明白,但看牧晚馥笑吟吟的,就知道必定不是什麽正经的诗词,但自己迟到在先,唯有说道:抱歉,我迟到了。

  过来吧。牧晚馥伸手邀请,商柔把长靴放在门口,一步步地往牧晚馥走去。

  牧晚馥握着商柔的手,他还没有用力,商柔就倒在他的怀抱中,脸颊染红,喘息之间皆是酒香,如同绽放又惹人爱怜的百合花,任君掠夺。

  一室春意,久久未散,鲜红的烛泪渐渐凝结,纸上的墨迹刚刚乾透,又添上一笔。

  商柔懒洋洋地醒来,只听见细碎的雨声绵绵不绝。窗外是刺骨寒雨,窗内却是春意正浓。?牧晚馥只披上一件外袍,隐约可见胸前都是商柔留下来的红痕。商柔喝了酒之後总是格外热情放纵。

  现在牧晚馥还坐在刚才的位置,素手提着毛笔作画,红烛照亮他明媚温和的容颜。商柔稍稍抬起上身,丝被从背後滑下去。牧晚馥抬眸,微笑道:不多睡一阵子?

  商柔有点恼怒,春宵一刻值千金,偏偏这郎君不缠绵片刻,却只顾着那文房四宝。

  连毛笔的醋都吃了?牧晚馥噗哧一笑,他伸出手道:过来。

  商柔不作理睬。

  还闹小脾气了。牧晚馥走上前,弯身扶着商柔的肩膀和膝弯,把他抱起来。

  商柔赤裸裸地躺在牧晚馥的怀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

  牧晚馥坐在软榻上,把商柔抱入怀中,展开外袍包裹着他,免得他着凉。

  二人面对着小几,上面铺展着牧晚馥正在画的东西—赫然是刚才海棠春睡的商柔。牧晚馥的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商柔承欢君王身下之後的柔软姿态。

  商柔看得脸孔赤红,他连忙说道:你乱画什麽!

  牧晚馥的下巴靠在商柔的肩膀上,低声道:画得不好吗?

  商柔的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牧晚馥亲了亲他的脸颊。商柔勉强看了那幅有伤风化的画作几眼,才发现牧晚馥竟然把自己尚未完全消除的伤痕画上去,实在不雅观。

  为什麽把那个画上去了?商柔局促地说道,牧晚馥是如此在意自己的伤疤吗?

  什麽东西?牧晚馥抱着商柔的腰肢。

  伤??伤疤??商柔发誓,如果牧晚馥敢稍加嫌弃,自己再也不会跟他说话了。

  那都是你的一部分。牧晚馥吻着商柔肩上的伤疤,轻声道:没什麽可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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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晚馥一手托着商柔的下巴,额头轻碰对方的额头,温柔地道:那是为了救我而留下来的伤疤,很好看。

  商柔还是闷闷不乐。

  牧晚馥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从何处拿出裁纸刀,交到商柔手中,说道:你在我的脸上划几刀,那我也有伤痕了,勉强算是打平。

  商柔连忙丢掉那柄裁纸刀,急急地说道:你别胡说八道!

  这样一张绝色容颜是老天爷的礼物,怎麽可能随意毁坏。

  红颜骷髅,总有一天我都会变老的,这张脸也会变得丑陋不堪,到时候你是不是还喜欢我?牧晚馥蹭着商柔的颈项撒娇。

  当然不会变心!商柔低声道:最好快点变老了,那就不会有那麽多人老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牧晚馥忍不住埋首在商柔颈边笑起来。

  商柔发觉牧晚馥弯起眼睛笑时的模样真的很可爱,有点佻皮,又有点娇气。

  牧晚馥怀抱着商柔,头靠在商柔的肩膀上,仔细地一笔笔描绘出商柔的姿态。商柔实在羞於对着这幅画,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牧晚馥的长发,摇晃的烛光愈发显得他的长发呈现出金棕的色泽。

  你的头发为什麽是这种颜色?还有你的眼睛颜色也跟寻常的不一样。商柔舒服地靠在牧晚馥的胸前,仰头看着那优美的下巴。

  喜欢吗?牧晚馥偏头,笑盈盈地看着商柔,琥珀眼眸的金瞳流光闪烁,比太后那头波斯猫的眼睛要美得多。猫的眼睛太冷漠,牧晚馥的眼眸却是一坛上好的佳酿,荡漾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令商柔不饮自醉。

  商柔咬着牧晚馥的肩膀道:我在问你问题!

  怎麽那麽凶?牧晚馥娇嗔,商柔见那白雪砌成的肩膀上是自己的齿印,不禁有点心疼,但又拉不下脸道歉,唯有闷声不说话了。

  历代帝王曾有纳异族女子为妃,或者是我母家的血统也有点异族的成份。牧晚馥也不恼,只是耸耸肩膀回答。

  商柔颇感兴趣把他的长发绕到自已的黑发里,对方的发丝又细又软,握在掌心也是握不紧的。

  牧晚馥的头发被商柔扯了几下,他拿起裁纸刀,削下自已的一段发丝,又削了一段商柔的发丝,灵巧的手指翻飞,轻易就绑了一个同心结,然後递给商柔。

  商柔接过同心结,想起民间的想法—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把同心结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又用另一手仔细地包裹着,彷佛那就是牧晚馥的心,必须珍而重之。

  春日的凉风吹拂着枝头的槐花,雪白的花瓣在街上翩翩起舞,匆匆经过的马车车轮辗碎花瓣,归入湿泥之中。车檐流苏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敲响了满城春色。

  从衙门离开时,商柔手里提着刚从街角买的绿豆糕。别人说孕妇嗜酸,合和公主倒还是一如既往地嗜甜。

  经过京城最大的天香楼时,冷不防自己的太阳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梨子击中。商柔捡起梨子,抬头往天香楼一看,只看见陆萱正斜斜地倚栏而坐,笑得眉眼弯弯地向自己挥手,他一身漆黑的骑马装束,勾勒出宽肩细腰长腿,穿着一件黑色披风,青丝绑成简单的马尾,发上插着一枝桃花,竟是无比风流倜傥。

  商柔沿着楼梯来到二楼雅座,只看见陆萱正跟朋友对酌,陆萱向他连连招手,商柔便来到他的身边。

  陆萱的朋友倒是陌生,但商柔却感到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的身上,那不是以前那种对於驸马的好奇,而是某种近乎刻薄的探索,甚至是嘲笑。

  商柔有点不安,幸好这时候那朋友站起来向陆萱告辞,他也向商柔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开。

  坐下来吧。陆萱招呼商柔坐下来,又命店小二把桌上的残羹收走。

  商柔有点局促,他把梨子放在桌上,问道:你怎麽找我?

  没事不能找你吗?我不能关心朋友吗?陆萱笑吟吟的。

  商柔突然想起最近合和公主都在作噩梦,梦醒之後却是支吾其词。他记得陆萱跟牧晚馥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估计跟合和公主也有点交情,商柔是男人,总不能找南宫雪问的,唯有先找陆萱问问。

  最近你也不找我和许成儒玩耍了,果然新婚夫妻就是如胶似漆。陆萱闷闷地说道。

  商柔失笑道:陆萱你也已届适婚之龄,为何不寻一门婚事?

  为什麽要成亲?看着女人为了得到我而争得头破血流不是挺有趣吗?陆萱恶劣地道,商柔的脑海里却浮起牧晚馥微笑看着自己为了他和那群妃嫔而痛苦的模样。

  商柔顿时压抑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向牧晚馥要求太多。

  怎麽脸色都白了?陆萱担心地看着商柔,刚好店小二把小吃送上来,陆萱便夹了几个春卷给商柔。

  几片落花飘落到杯中碧绿的香茗里,楼下的小贩沿街叫卖着。

  只是??最近公主殿下似乎心神不宁,总是在作恶梦

  那是你作为夫君的责任,我怎麽知道呢?陆萱失笑。

  或许??跟陛下有点关系??商柔迟疑,当夜合和公主作过恶梦之後突然向自己问起牧晚馥,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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