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拒绝_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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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拒绝

  辛珊思罢手,看着方阔砸在草沟边,微微勾了下唇角。

  披着破袈裟的老和尚到了,拦在了方阔前,快速打量了遍衣上被溅了血的女子,瞥了眼不远处的断臂和和达泰,回头望躺在草沟边动不动的方阔,确定气息还在,复又看向前,沉凝两息,问“你是辛珊思”

  辛珊思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阔乃少林僧人,犯了错,自有少林来惩戒”

  “他是今天才犯错吗”辛珊思打断了老和尚的话“在叙云城,我与我夫君同差一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现在跟我讲少林僧人由少林惩戒那坦州黎家遭灭门已经过去一十年了,你少林在哪阎丰里被杀时,你少林又在哪孤山设计临齐苏家,若非我一家横插一脚进去,现在哪还有临齐苏家还有刚才”手指方阔,“他是偷袭我。”

  句句如刀样刺在老和尚的心头,他乃少林戒律院前任掌院。一十年前,方阔拿话本进大雄宝殿做早课被察觉,就是他惩戒的方阔。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方阔偷写的那些话本,竟成了孽根。

  “阿弥陀佛,老僧惭愧。”

  “是该惭愧。”辛珊思道“你少林连自家那亩三分地都管不利索,还配得江湖武林的尊崇吗”

  老和尚双白眉锁得更紧“少林僧人众多,难免会有”

  “方阔和孤山哪个是普通僧人”辛珊思不想听这些托词“个差点成了少林方丈一个是首座的大弟子。他一人可算是就活在你们眼里,你等当真看不到他们身上的不对”

  老和尚不知该怎么回,只能道“差带着孤山的尸身回到少林不过个时辰,戒律院就已派人下山捉拿方阔。少林不会包庇任何过错。”

  “捉拿”辛珊思撇嘴“方阔到崇州几天了,我不动他你们不捉拿,我动他,你们就冒出来叫住手了。行”摆摆手,“人,你带走吧,我不杀他。就他造的那些孽,我一掌拍碎他的天灵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多谢施主。”方阔的事暂且搁一搁,老和尚上前两步,双手合十“阎夫人,关于售卖方阔话本的事,老僧觍脸请您三思。”

  又叫她阎夫人了。辛珊思笑笑“不用三思,这件事不会有变。大师以为少林在黎家灭门之事上没有责任吗”

  “有。”老和尚回得干脆。

  承认就好,辛珊思不欲再多说。老和尚也看出来了“既然阎夫人意已决,那老僧就不再相劝了。”

  辛珊思转身走向达泰,确定人死透,便往莲步往官道去。老和尚目送,待人走远才去看方阔。方阔残喘着,转动呆滞的眼珠子望向来人,颤着唇许久才吐出音“师师伯,弟子有罪,罪大恶极。”

  “你既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为何到现在才认,是因没余地了吗”老和尚不想听他辩解,右手一翻,一根枯藤似的鞭子飞出。他一脚将方阔踢起,鞭子一圈捆住人,背到背上,转头望了眼被弃在荒野的尸身,抬步往官道。

  横行中原十三载,达泰有料到他会落得这般吗

  辛珊思才到李荀村岔口,就见叫她师叔的那个僧人黑着脸领着一众人来了。那众人里,还有不少少林和尚。

  虹山气得头顶都冒白雾,看到小师叔,他都有点怯。

  家里还有个吃奶的娃,辛珊思没空跟他们磨蹭,疾走过去“谈思瑜呢”

  西佛隆寺的僧人和少林罗汉全低下了头。见此,辛珊思明白了“跑了”

  虹山点首“弟子无能,还请师叔责罚。”

  不用再多问了,辛珊思知采元定是没夺回来“你们十六个人追一个受伤的女子,还让她跑了”

  少林罗汉没脸吭声,他们也没想到这行不是密宗僧人,而是来自西望山。

  虹山转眼冷瞥那群罗汉,费了好大劲才压下满腹的怒火“弟子决定即刻领师弟们往蒙都方向追踪谈思瑜,尽一切可能夺回采元。”混元十三章经中采元是最正宗也是最邪门的章经。此章经,绝不可以落在心术不正之人手中。

  辛珊思心口发堵,舔了舔有点干的唇,眼看向少林罗汉“是你们阻了他们捉拿谈思瑜”

  有武僧早憋不住了,发声道“回师叔的话,若非少林和尚横棍拦路,别说个谈思瑜了,就是十个一十个弟子们也能抓回来。”

  还真是少林和尚干的好事辛珊思都被气笑了,抬手抹了下鼻回头望向往这来的老和尚。

  “是小僧行的错。”领头的罗汉竖手“小僧一行闻女子喊救命,又见群褐衣僧人,便以为是密宗又在行恶,所以就”

  “师叔,”虹山望了眼荀家屯方向,小心问道“达泰”

  “死了。”辛珊思没好气“最近中原武林不太平得很,你们也别去追谈思瑜了,回西望山吧,将我师父的死上禀西佛隆寺。”

  “可”虹山想说什么,余光瞄了眼少林和尚,又停住了。辛珊思仰首望了眼天,起步往回,黎久久那一肚子奶撑不了多大会。在与老和尚错身过时,她蓦然顿住脚问“泰顺十年,五里有下过释峰山吗”

  “没有。”老和尚语气笃定“老僧师叔从泰顺十年初春入悟心道,三年未出明心陋室。”

  辛珊思点首,她继续往回。这么说,送到她师父跟前的那封信,很可能不是来自五里。五里是建绝煞楼的东家之,戚赟对他深知。信件之事,八成是谈香乐自导自演。

  虹山犹豫再三,还是跟上了小师叔。他一动,其他武僧也随之。

  辛珊思甩着膀子越走越快。跟着的虹山,没多大会便闻到了血腥气,头转就看到了条断臂。达泰的尸身距离断臂有三四丈远。他停下,小师叔能不管达泰,但他们不能。达泰犯下那么大的罪,就是死,寺里也要见到尸。

  辛珊思疾走,压根不理身后。到大石集,她就望见冰寜怀里抱着个被子在路边晃,赶紧跑起来。

  可算回来了,薛冰寕担心的要死。裹在被子里的黎久久,看见娘小嘴瘪就要哭。辛珊思跑近,连说“对不住对不住”

  “回来了。”风笑走出,见她一身血点手腕上还多了串小金刚珠,便晓达泰应该是没了“快去换身衣服。”

  陆爻站院里,看人进门,道“久久醒来没瞅着你就开始找,没闹嘴。”

  “是吗”辛珊思冲她闺女竖竖大拇指“好样的。”

  黎久久似知道自己被夸了,小嘴咧笑开了。

  洗了手脸,回屋换衣。辛珊思脱了腕上的小金刚珠串,放在床头柜上。

  薛冰寕抱着黎久久就站在里屋门口。黎久久想娘了,急切地想让娘抱抱,两眼盯着门口。辛珊思换好衣服出来,手拍。小家伙笑起,立马倒过去。

  “哎呦喂”辛珊思抱着她就是一通亲“饿没饿,娘喂喂你好不好”

  人间少了个大祸害,薛冰寕也高兴“我去看看晚饭做点什么吃。”

  “行,明天我杀鹅。”

  等辛珊思喂好奶出来,就听屯里的孩子喊有大和尚进屯子了,晓得是西佛隆寺那十来人,她退回正房往西屋去。

  虹山问了两个过路的百姓,才找到小师叔家。院门敞着,他们也不敢擅闯,轻轻叩了叩门。

  薛冰寕拎着一条杀好的鱼走出厨房,刚要说什么就闻掀帘声,回头见珊思姐抱着久久右手拿着只钵出来了。同时,风笑、陆耀祖也出了东厢。

  辛珊思走向院门,示意叩门的那位进来说话。

  叩门的正是虹山,他跨入院门“弟子虹山,打搅师叔了。”

  “看看吧。”辛珊思将师父的青莲钵递出。

  见是玄灵老祖的青莲钵,虹山鼻子一酸,喉间哽塞。早晓老祖被害,可真真见着遗物,他还是难抑悲恸,屈膝跪下,将转经筒轻放在地,双手举过顶。

  辛珊思把青莲钵放到他手上“钵体上有我师父的留书,还有一章心法。师父遗命,令我必须夺回采元,将混元十三章经送归西佛隆寺。”

  眼眶泛红,虹山羞愧,自己竟让谈思瑜带着采元从眼面前逃走。他真的枉修这么多年经法了。

  “心法已经被我抹去。”辛珊思严肃“青莲钵你们可以带走,但混元十三章经我会亲送回西望山。”

  他们连个谈思瑜都抓不到,也不怪小师叔不信任。虹山捧着沉重的青莲钵,他哑声“弟子让师叔失望了。”

  “说不上失望。”辛珊思拉着女儿的小肉手“谈思瑜”毕竟是雪瑜迎阳传这本书的女主,“你们抓不到也正常。”

  正常虹山不认同,他们没那么废物。

  “你起来吧。”辛珊思也没别的要说了,转身回屋去。虹山两手下沉,跪着读钵上留书,读到谈香乐偷袭时,更是想给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就让谈思瑜给跑了

  正房堂屋,辛珊思逗着躺在炕上的小家伙,闻轻轻滚轴叮铃声,眉头不由一紧。她起身去门口,掀帘见虹山还跪在院门那,左手捧钵,右手转着转经筒,正念着经。

  画面勾动着记忆,她的脑中浮现一幕,娘亲转动着转经筒,殷殷叮咛着被关在铁笼里的半大姑娘,以后在外听到这个声,一定一定要避开。

  这让辛珊思想起了头回遇着谈思瑜的经过,那日她就是听到这个声,才下了官道。

  娘,以后不用避了。师父,达泰被我杀了。

  虹山念完一遍往生经,起身鞠躬“弟子告辞,师叔多保重。”

  达泰被杀、方阔被废的事,这时已经传进了崇州城。城里全惊了,不敢置信。

  “真的是阎晴”

  “那还能有假几个自盛冉山那方过来的贩子都看到了。方阔被少林罗汉背着,衣上都是血。密宗收殓达泰尸身,也没避着人。”

  “听说达泰没落个全尸”

  “一整条胳膊都被扯下来了,地里到处是血。”

  “这么说那阎晴就是辛珊思”

  “肯定是了,不然密宗和少林会由着她杀人”

  “不由着能咋的他们是占理了,还是打得过阎晴”

  “啧啧啧,老子羡慕死黎上了。”

  “先把你那一脸大胡子剐剐吧。”

  西北地,汝岩道官路上,一支商队上百辆驴马车,满载着货物,缓缓往汝高城方向。几长相凶横的大汉骑马走在最前,傍晚路上行客少,不用多注意。一个大汉打起哈欠,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这一趟,他们走了快五个月,都已精疲力尽,好在明日就到地儿了。

  “哎哎看着点路。”鼻上戴两金环的壮汉,两眼勒得大大,用马鞭指着前方来的牛车,喝道“往边上走。”

  牛车离商队还四五丈远,赶车的程余粱戴着斗笠,身上的大棉袄敞着怀,直直地走在官道中央,没一点要让道的意思。

  “叫你让道”几个凶横的开路大汉像家养的恶犬一样开始吠。吠声,让跟在后的商队护卫都提高了警惕。坐在头辆车里的商队大管事,卢长山,身着轻裘玉冠束发,髯须整洁,通身不见丝毫长途奔波的劳累。有美婢伺候在左右,此刻他正闭着眼养神。

  “叫你让道。”几个大汉已经打马上前。

  程余粱拉缰绳,停牛车。

  “快点让道。”到近前,大嘴莽汉催促。

  “我还就不让了。”程余粱抬起头,一指顶高斗笠,望向那大嘴。

  大嘴错愕,这老头瞅着有点眼熟。

  “好久不见啊,钱大耀。”程余粱冷眼。

  大嘴钱大耀眼慢慢睁大,握着马鞭的手不自禁地收紧“粱粱爷。”

  认出就好,程余粱轻笑“去把卢长山给我叫来。”

  “我”钱大耀回头望了眼,脸上没了之前的凶横了“俺,粱爷您您别为难俺,俺也就是个讨饭吃的。”

  “你还算讨饭吃的”程余粱牛鞭子往边上指去“你不敢去叫,我自己去见他。”

  “粱爷,”骑马在钱大耀旁的那位歪着头,流里流气地道“咱就是斗升小民,吃了这顿想下顿。黎家对您不薄,您记恩,咱们敬重。但我们跟您不一样,黎家没给我娶媳妇没给我置宅养儿子,我和黎家可没那么深的情分。黎家没了,我淌两滴眼泪已经是够份儿了。”

  “你叫汪达海”程余粱问。

  汪达海抱拳“粱爷好记性。”

  “叙云城风兰街七十八号铺子是你卖的。”程余粱见他变脸,扬唇冷笑“既然没情分,那就别干过格的事。”

  沉凝几息,汪达海歪嘴呵呵两声,肥大的舌头剔了下牙“你要见我们大管事是吗我去给你叫。”拉缰绳,调转马头,“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也劝粱爷一句别再惦着过去那些光辉。现在,没黎家了。”

  “你们是捂着两耳在江湖上跑的吗”程余粱敛目“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们”

  一声鹰鸣来,商队的护卫首领先是愣了下,后大喊“戒备”

  汪达海马头一转,抽刀俯身砍向程余粱。程余粱坐着纹丝不动,一支利箭自他身后来,擦过他的竖领,刺向汪达海的右眼。

  伴着一声惨叫,汪达海翻下了马。钱大耀惊恐地望着百步外拉弓的男子,双腿夹马腹,往后退。图六一步一步往商队走,鹰自商队后方飞来,俯冲落到他的肩头。

  埋伏在官道附近的弓箭手全部上箭拉弓,瞄准那些骑在马上的人,等着令。

  “卢长山,”程余粱大声喊道“叛了黎家,老夫还以为你能多出息,没想你他娘还是那个怂样儿。汝高蔡家的狗骨头好啃吗”

  坐在车里的卢长山,两手紧抓着膝,他听到齐整的马蹄声来了。

  次日汝高城城门才开,蔡家的商队就进城了。蔡家大宅得信,四个当家人也不外出了,就坐在前院会客厅等着。

  辰时,一只只实沉沉的箱子被抬进蔡家大宅,送到会客厅。蔡家的大当家蔡鹏满脸喜“长山呢,怎么还不见人”说着话就去开放在前排正中的那只大箱。

  站在边上的三位当家,目光聚集。箱盖被掀起,露出了箱中的对上卢长安那双空了的眼眶,连见多世面的蔡鹏都不禁倒吸一口气。人还没死,浑身打着战栗,嘴里舌头还在,但却吐不出一个字。

  “怎么回事”问完,一当家蔡垣就不禁退了一步,警惕地望向那些抬箱进来的人。卢长安这个商队大管事都出事了,那商队还能好

  “是这么回事”黎上打帘入内,看向蔡家四兄弟“有笔账,我要跟你们算一下。”

  “黎上”蔡鹏没想到他找来的这么快,看着那张脸,看着那身姿和散出的气韵,收回自己戴着大扳指的手背到后。“我以为你现在崇州准备着卖话本。”

  “我娘子在家。”黎上驻足于装着卢长安的那口箱子旁,下望了一眼惊惧得将自己团缩得更紧的卢长安,看向蔡鹏“没吓着你吧”

  蔡鹏干笑摇摇头。

  “那就开始算账吧。”他这话才说完,惊叫就从后院传来。蔡鹏、蔡垣四人色变“黎上”

  “别怕。”黎上轻声安慰“黎家都经历过。”

  蔡鹏急道“你要什么尽管说,别伤人命。”

  “临到自家头上,就跟我谈人命了。”黎上觉好笑“黎家跟你们谈过吗”

  “我父已经没了。”蔡家老三蔡凌走出“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也有女儿。”

  黎上转过身,将箱子一口一口地打开“你父没了,是方阔杀的,不是我黎家的人杀的。你们要寻仇,可找少林,跟我无关。我今天来只为算账。黎家两百零九条命的血仇,不会因为蔡济民没了就算了。这一十年,你们也没有因为蔡济民没了,就不沾黎家的产业。黎家的产业,你们蔡家抢占了多少,不用我来点明吧”

  箱子里,装的全是当年出卖黎家商队的人。后院的惊叫还在继续,蔡鹏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张嘴“黎大夫”

  黎上抬手打住他“不要哀求不要分辨,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我很清楚。等收拾了你们这十一家,我会找上绝煞楼,说一说泰顺四年米粥挂的那十一块挂牌,顺便向戚家索要他们借的那六十万金。”

  咕咚一声,蔡鹏吞咽,他竟什么都知道了。

  “过不了多久,戚宁恕的妻儿就会被送进玉灵公主府。”黎上淡而一笑“你们安心,我不会厚此薄彼放过任何一个谋夺黎家灭黎氏一族的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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