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淼淼，我爱你
第五十二章淼淼，我爱你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十分刺鼻。
急救室的走廊当中不断传来伤者的哀嚎和家属的痛哭声，让这样萧瑟的傍晚显得寒冷又漫长。
顾予淮坐在长椅当中，昂贵的西装被鲜血沾染，他毫不在意，手肘撑在膝盖上，把脸埋在自己的掌心。
他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冯晓萌和顾翰赶到的时候，宋京泽还没有从手术室中出来。冯晓萌泪流满面，一巴掌甩在顾予淮脸上：“你们不是说淼淼已经走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是个女人，即使气急了用尽全力打也不过只是让顾予淮的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又或许力气都在刚刚的路上和顾翰撒完，现在打完顾予淮之后，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顾翰立即上前去接住人，把人边扶边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的脸上还留着红印子，大概是之前冯晓萌知道事情真相之后留下来的。他给冯晓萌顺着气，轻声数落着，“你看你来了干嘛，这不是添乱吗……”
冯晓萌紧闭着眼睛，泪水不断地往下淌着。等她缓过这阵劲儿来，狠狠地捶打着顾翰的胸口：“顾予淮这个畜牲，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他！”
顾翰小声哄劝着：“是是是，你别着急——但是要是淼淼不喜欢予淮，怎么可能去替他挡那一刀？”
冯晓萌稍微平静下来，不再说话，却狠狠地瞪了一眼顾翰，又用眼刀狠狠地剜着顾予淮，兀自靠着冰凉的墙壁。
急诊部手术室门上的灯依然亮着。
晚上八点多光景，同一时间送来的或者之后送来的都已经被送到住院部了，而宋京泽却依然没有被推出来。
顾予淮在顾翰和冯晓萌来了之后似乎清醒了些许，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望向那盏带着警告意味的手术灯。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那一刀扎进了心窝……
——宋京泽，如果你能站在我面前，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我带你去领证……
——如果……
顾予淮用手掌捂着眼睛，手术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小护士步履匆忙，边跑边喊：“宋京泽家属？宋京泽家属？”
顾予淮立即上前，铁钳一般的双手握着她的胳膊：“他怎么了！”
冯晓萌想要站起身来跟上去，却因为太过虚弱又坐了回去，只能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两个人，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些许信息。
那小护士已经连轴转了很久，现在遇上这种手术还需要加班，十分生气，再加上遇上这样奇奇怪怪的家属，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可是这么一抬头，看到面沉似水、神情严肃却又英俊逼人的男人，一时间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生生扭曲成一个诡异的模样，倒是让顾予淮和冯晓萌吓出一身冷汗。
“他，他——”小护士语无伦次，一下子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下倒是冷静了下来，“你是他什么人？需要签字！”
“我来签！”顾予淮当即就抢过笔来写，却被那反应过来的护士再次抢走。
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语速极快：“你跟患者什么关系？”
“我……”顾予淮一时语塞，愣在原地。
护士看了一眼，最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没有人吗？家属呢？”
顾予淮深吸一口气：“我是他——”
“我是他妈妈。”冯晓萌在顾翰的搀扶下站起身，走上前来。她抹干净自己的泪水，狠狠地推开顾予淮，颤抖着手接过护士手中的纸笔，又让顾翰快速阅读，在看到对方点头的时候，开口说道，“我来签字。”
护士原本就很急，现在看到这样双眼红肿的贵妇，自然认为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伤心过度，拿了她签过字的意向书就往里头跑去。顾予淮扭头看着护士奔跑的背影，脱力一般靠在墙上，猝不及防又迎来一巴掌。
“顾予淮，这次我一定要把淼淼带回去。”冯晓萌擦了擦眼泪，“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顾予淮哼都不哼一声，只是紧抿着唇角，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不再说话。
宋京泽最终脱离危险，却迟迟没有醒来。
顾予淮自那之后就没有去公司，留在医院里照顾宋京泽。冯晓萌也时不时地往医院跑，甚至雇了护工来照顾宋京泽，却在来的第二天就被顾予淮辞退了。
——宋京泽一定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废物一样，被一个陌生人摸来摸去。
顾予淮就宋京泽迟迟不能醒来的原因去找过医生——
“这种情况应该是病人的求生欲太低……顾先生您可以试着激发病人的求生欲……”那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打量着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上最近被社会新闻推到风口浪尖的男人，“您可以试试……”
顾予淮搭在桌沿的手紧握，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医生，最终还是道了谢，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回病房。
只是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楚娇娇的声音。
“啧啧啧，老板对宋特助真好，这是豪华病房吧，哇，真好……”
顾予淮恨不得进去把人轰出去——“真好”？哪里好？宋京泽躺在这里真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宋特助去给顾总挡那一下子，他会躺在这里吗？”秦修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别乱说话啊，被别人听去了告诉顾总就完了。”
楚娇娇“哼”了一声，突然叹了口气：“宋特助真的太可怜了……”她伸手给宋京泽掖了掖被角，“你说他当时为什么要上去挡呢？顾总身强力壮的，他要是真的被怎么样了，肯定也不会这么严重……”
她转身坐在床尾，秋日的阳光透过硕大的窗户洒进来，让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无所遁形，也给她的侧脸打出一层光影。
“我又想起紫薇给她爹挡的那一下子了，你说我们顾总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修黑着脸打断：“诶诶诶，这种话我不想听，宋特助和顾总……不可能的。”
楚娇娇看他不自在的神色，想要笑出声，却又想到现在宋京泽成了这副模样，当真是有些笑不出来，最终也还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京泽，说到：“如果顾总真的喜欢男人，那我希望他不要喜欢宋特助，顾总那个人……”她又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宋京泽面前说的那些关于顾总和另一个明星的脑洞，“如果宋特助也喜欢男人，那我也希望他不要喜欢顾总……”
顾予淮站在门口，仔细地听着和宋京泽还算亲密的两个人对自己的评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却最终还是等着房间里的两人出门之后，这才踏了进去。
宋京泽依然保持着他出门之前的模样：嘴唇因为天气干燥，太过缺水而起了一层死皮。顾予淮走上前去，用棉签沾水，像是对待昂贵又易碎的古董一般，轻轻地擦拭着。
“你什么时候醒？你的报表还要不要改了？”他压着声音，想要装出平常一副很严肃的模样，“你要是不起来修改，楚娇娇和秦修怎么办？等着我把他们都辞退了吗？”
躺在床上那人依然没有给出回应。
顾予淮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自说自话。他猛地崩溃，挥手想要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砸掉，却又在触碰到冰凉的玻璃杯时清醒了下来。
棉签被折成两段，尖锐的地方抵着掌心，大概是有些疼吧，疼得他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男人都有些眼眶发热。
“淼淼……”
“我爱你……”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顾予淮狠狠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又低头看着宋京泽打着点滴的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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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十分刺鼻。
急救室的走廊当中不断传来伤者的哀嚎和家属的痛哭声，让这样萧瑟的傍晚显得寒冷又漫长。
顾予淮坐在长椅当中，昂贵的西装被鲜血沾染，他毫不在意，手肘撑在膝盖上，把脸埋在自己的掌心。
他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冯晓萌和顾翰赶到的时候，宋京泽还没有从手术室中出来。冯晓萌泪流满面，一巴掌甩在顾予淮脸上：“你们不是说淼淼已经走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是个女人，即使气急了用尽全力打也不过只是让顾予淮的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又或许力气都在刚刚的路上和顾翰撒完，现在打完顾予淮之后，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顾翰立即上前去接住人，把人边扶边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的脸上还留着红印子，大概是之前冯晓萌知道事情真相之后留下来的。他给冯晓萌顺着气，轻声数落着，“你看你来了干嘛，这不是添乱吗……”
冯晓萌紧闭着眼睛，泪水不断地往下淌着。等她缓过这阵劲儿来，狠狠地捶打着顾翰的胸口：“顾予淮这个畜牲，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他！”
顾翰小声哄劝着：“是是是，你别着急——但是要是淼淼不喜欢予淮，怎么可能去替他挡那一刀？”
冯晓萌稍微平静下来，不再说话，却狠狠地瞪了一眼顾翰，又用眼刀狠狠地剜着顾予淮，兀自靠着冰凉的墙壁。
急诊部手术室门上的灯依然亮着。
晚上八点多光景，同一时间送来的或者之后送来的都已经被送到住院部了，而宋京泽却依然没有被推出来。
顾予淮在顾翰和冯晓萌来了之后似乎清醒了些许，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望向那盏带着警告意味的手术灯。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那一刀扎进了心窝……
——宋京泽，如果你能站在我面前，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我带你去领证……
——如果……
顾予淮用手掌捂着眼睛，手术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小护士步履匆忙，边跑边喊：“宋京泽家属？宋京泽家属？”
顾予淮立即上前，铁钳一般的双手握着她的胳膊：“他怎么了！”
冯晓萌想要站起身来跟上去，却因为太过虚弱又坐了回去，只能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两个人，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些许信息。
那小护士已经连轴转了很久，现在遇上这种手术还需要加班，十分生气，再加上遇上这样奇奇怪怪的家属，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可是这么一抬头，看到面沉似水、神情严肃却又英俊逼人的男人，一时间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生生扭曲成一个诡异的模样，倒是让顾予淮和冯晓萌吓出一身冷汗。
“他，他——”小护士语无伦次，一下子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下倒是冷静了下来，“你是他什么人？需要签字！”
“我来签！”顾予淮当即就抢过笔来写，却被那反应过来的护士再次抢走。
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语速极快：“你跟患者什么关系？”
“我……”顾予淮一时语塞，愣在原地。
护士看了一眼，最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没有人吗？家属呢？”
顾予淮深吸一口气：“我是他——”
“我是他妈妈。”冯晓萌在顾翰的搀扶下站起身，走上前来。她抹干净自己的泪水，狠狠地推开顾予淮，颤抖着手接过护士手中的纸笔，又让顾翰快速阅读，在看到对方点头的时候，开口说道，“我来签字。”
护士原本就很急，现在看到这样双眼红肿的贵妇，自然认为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伤心过度，拿了她签过字的意向书就往里头跑去。顾予淮扭头看着护士奔跑的背影，脱力一般靠在墙上，猝不及防又迎来一巴掌。
“顾予淮，这次我一定要把淼淼带回去。”冯晓萌擦了擦眼泪，“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顾予淮哼都不哼一声，只是紧抿着唇角，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不再说话。
宋京泽最终脱离危险，却迟迟没有醒来。
顾予淮自那之后就没有去公司，留在医院里照顾宋京泽。冯晓萌也时不时地往医院跑，甚至雇了护工来照顾宋京泽，却在来的第二天就被顾予淮辞退了。
——宋京泽一定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废物一样，被一个陌生人摸来摸去。
顾予淮就宋京泽迟迟不能醒来的原因去找过医生——
“这种情况应该是病人的求生欲太低……顾先生您可以试着激发病人的求生欲……”那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打量着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上最近被社会新闻推到风口浪尖的男人，“您可以试试……”
顾予淮搭在桌沿的手紧握，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医生，最终还是道了谢，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回病房。
只是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楚娇娇的声音。
“啧啧啧，老板对宋特助真好，这是豪华病房吧，哇，真好……”
顾予淮恨不得进去把人轰出去——“真好”？哪里好？宋京泽躺在这里真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宋特助去给顾总挡那一下子，他会躺在这里吗？”秦修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别乱说话啊，被别人听去了告诉顾总就完了。”
楚娇娇“哼”了一声，突然叹了口气：“宋特助真的太可怜了……”她伸手给宋京泽掖了掖被角，“你说他当时为什么要上去挡呢？顾总身强力壮的，他要是真的被怎么样了，肯定也不会这么严重……”
她转身坐在床尾，秋日的阳光透过硕大的窗户洒进来，让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无所遁形，也给她的侧脸打出一层光影。
“我又想起紫薇给她爹挡的那一下子了，你说我们顾总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修黑着脸打断：“诶诶诶，这种话我不想听，宋特助和顾总……不可能的。”
楚娇娇看他不自在的神色，想要笑出声，却又想到现在宋京泽成了这副模样，当真是有些笑不出来，最终也还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京泽，说到：“如果顾总真的喜欢男人，那我希望他不要喜欢宋特助，顾总那个人……”她又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宋京泽面前说的那些关于顾总和另一个明星的脑洞，“如果宋特助也喜欢男人，那我也希望他不要喜欢顾总……”
顾予淮站在门口，仔细地听着和宋京泽还算亲密的两个人对自己的评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却最终还是等着房间里的两人出门之后，这才踏了进去。
宋京泽依然保持着他出门之前的模样：嘴唇因为天气干燥，太过缺水而起了一层死皮。顾予淮走上前去，用棉签沾水，像是对待昂贵又易碎的古董一般，轻轻地擦拭着。
“你什么时候醒？你的报表还要不要改了？”他压着声音，想要装出平常一副很严肃的模样，“你要是不起来修改，楚娇娇和秦修怎么办？等着我把他们都辞退了吗？”
躺在床上那人依然没有给出回应。
顾予淮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自说自话。他猛地崩溃，挥手想要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砸掉，却又在触碰到冰凉的玻璃杯时清醒了下来。
棉签被折成两段，尖锐的地方抵着掌心，大概是有些疼吧，疼得他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男人都有些眼眶发热。
“淼淼……”
“我爱你……”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顾予淮狠狠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又低头看着宋京泽打着点滴的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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