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_春日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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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一场倾盆大雨将b市浇了个干净透彻,大雨初霁,微风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和泥土味。

  时央穿着一身素白的连衣裙,手里捧着同色的白花,打车到了东郊墓园。

  墓园在山上,时央慢慢地走在青石板的阶梯,她来得早,沿路没有什么人。

  时清越的墓碑在墓园的里侧,与外侧相比,更显宁静。但里侧的墓碑少有人清洁,墓碑看起来有些灰暗破败。

  时央走到时清越的墓碑前,却意外地发现面前已经摆了一束素净的淡菊,墓碑也被仔细擦拭过,没有一点污点灰尘,也没有斑驳雨迹。

  时清越在b市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其他的朋友并不知道他葬在何处。

  她心怦怦直跳,难道是他来过了?

  时央压下心头的猜想,蹲下身子,将怀里的花,摆在墓碑的另一侧。

  时清越的这张照片还是年轻时候的照片,看向镜头时,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

  她一阵恍惚,仿佛那年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时清越还在东方集团任着技术总监,晚上下班回来还乐呵呵地告诉她要带她和妈妈出去旅行。

  “爸,女儿不孝,好几年没有来看过你,你过得还好吗?”

  墓碑宽阔庄重,栽种的柏树庄严肃穆,无声无息。时央的自说自话消散在风里,自然无人应答。

  “我这次回国不打算离开了,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你。”

  “不要担心妈妈,她在美国过得还不错,叔叔对她很好。爸爸,你不要怪她。”

  时央盯着时清越的照片,眼眶有些酸涩,她仰头看了看天空。

  再开口时,声音沙哑:“爸爸,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花了几年尝试把他忘掉,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爸爸,你一定要原谅我。”

  时央手撑在墓碑上,抚摸着时清越的照片,眼眶里突然掉下豆大的泪珠,砸在墨黑色的大理石上。

  林一亭打电话约时央出来逛街,时央婉拒了。

  今天天气不错,但是她实在没有心情在外面闲逛,哭过的眼眶还泛着红,她直接打车回了家。

  在出租车上,时央的手机叮咚作响,打开微信一看,秦悠又丢了几个文件过来,让她今天必须翻译出来交给她。

  自从秦悠知道上一次安排她去东方集团翻译,撞上魏从柏之后,秦悠就对她很是防备,再也没有让她去现场做翻译。

  倒是换了手段折磨她,专门给她布置专业性极强的文稿翻译活儿。

  时央点开那几个电子文件瞄了几眼,心里有了数。

  但考虑到是公事,她还是态度极好地回了一个ok。

  时央回家后,换了一声家居服,就到了书房里埋头工作,碰到了一个无人机的专业词汇,她皱了皱眉,在网上查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解释。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眼睛晃到书架最顶端的无人机专业词汇翻译词典大全,她眼睛一亮,立即踩在凳子上,伸手抽那本词典。

  那本词典又厚又重,时央手颠了一下,显些没有拿稳。

  一张白色的信纸从词典里面飞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时央从凳子上下来,把词典放在了书桌上,俯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纸。

  她疑惑地展开信纸,里面的内容却让她怔在了原地。

  “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我出事了,你就带着女儿出国,再也不要回来。”

  信纸上的字与时清越以往的字迹相比,潦草不已,但是时央确信这就是他的亲笔书信。

  只是他说的秘密是什么?

  还有他已经预见到自己会出事,所以那天晚上的车祸并不是意外。

  时央的脑子里像是电路突然短路,发出刺耳的嗡嗡声,瞬间火光四溢,噼啪作响。

  她的脑子很乱,凌乱的画面顷刻间一齐涌入脑海。

  那晚狂风咆哮,窗外的树枝肆意怒号,硕大的雨仿佛要把整座城市浇个透。

  病床上的时清越,鲜血模糊了他的五官轮廓。

  池之周搂着她,眼里的愧疚和心疼无处可藏。

  她离开那天,池之周看着她,冷了声,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最后一幕是她决定回国的那天,母亲邓景站在客厅里面和她对峙,声音激动地快要撕裂,说你要是执意要回去,就当没有我这个妈。

  她真傻,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可能不是一个意外呢?

  书房里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时央似快要呼吸不过来,她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手指剧烈地颤抖,停不下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书桌上的手机,太过慌乱,手快要握不住电话,最终拨出电话的时候,她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美国那边是早晨,电话的机械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邓景语气冷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爸爸的死不是意外,对吗?”时央的声音像淬了冰渣,沙哑不已。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呼吸声在话筒里清晰可闻。

  母女俩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时央开了口,汹涌的泪意堵在她的喉咙,滚烫而滞涩,声音里带了压抑的哭腔:“妈……”

  “是,不是意外。”邓景的声音冷漠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之时却又戛然而止,时央深吸一口气,接连抛出两个问题:“爸爸撞见了他们的什么秘密?他们为什么要置爸爸于死地?”

  “我也不知道。”邓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时央终于被邓景冰冷的态度击溃,她歇斯底里地吼道:“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查清这一切就一走了之?”

  “时央,你冷静点。”邓景终于发了怒,打断了时央的话,“在巨大的势力面前,你我都是一颗蝼蚁,只怕没有掀翻他们,我们都会像你爸一样没命。”

  时央的脸因为悲愤涨得通红,连脖子根都染上了红色,她控诉道:“可是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让爸爸死得不明不白吗?!”

  她想起爸爸去世那天,魏东方道貌岸然地来殡仪馆吊唁,还给了邓景一笔丰厚的抚恤金,美其名曰是给做出杰出贡献的时清越的额外补偿。

  一想到邓景毫无愧疚地接过那笔钱,时央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

  “妈,你拿那笔钱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觉得亏欠爸爸吗?”时央情绪突然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邓景气极反笑:“时央,别忘了,你也是这笔钱的既得利益者。没有这笔钱,你在美国念书怎么会这么轻松,我们又怎么会在美国有家?”

  对这个说辞,时央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彻底冷了声音:“如果当年我知道有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会去美国,因为我不像您一样铁石心肠。”

  “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邓景“砰”地挂上了电话。

  忙音已经从电话里传来,时央却还僵硬地举着手机,嘴里喃喃地说道:“你都不知道,爸爸一个人在冰冷的墓地是那么孤独……”

  时央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拿上手机就急促地出了门。

  站在池之周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手臂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根本没有办法敲下门。

  对面的门突然开了,一位面容和蔼的奶奶拎着一袋垃圾走了出来,说道:“丫头,你找小池?他不在,去外地出差了。”

  时央点点头,“谢谢奶奶。”

  她跟在奶奶身后下楼,老人家爱唠嗑,笑着跟她攀谈上了:“姑娘,你长得这么俊,是小池女朋友吧?你俩可真般配。”

  时央苦涩地干笑两声:“不是,我是他朋友。”

  “小池在这里住了几年,可从来没有女生来找过他。”奶奶温和地笑笑。

  时央捕捉到关键词,“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年了吗?”

  “是的呀,三年多以前的夏天来的吧。他刚来的时候,那叫不修边幅哟。这么俊的一个小伙子,满脸胡渣,像老了十岁。”

  所有的时间线都串上了。

  时央低着头,嘴巴轻颤,牙齿磕在嘴唇上,眼泪无声地砸到地上。

  那一年,时清越出了意外,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了他身上,仿佛他才是最十恶不赦的罪人。

  池氏集团接连着出事,被他们陷害,池之周的父亲锒铛入狱。

  池之周被迫退出蓝鹰计划,魏从柏代替他加入,拿到了本属于他的荣誉。

  原来石百川口中欲言又止的“背负着一切”是这样。

  他背负着她的误解,时清越死亡的枷锁,他父亲的冤屈,行走在泥泞里。

  他沉默扛着这一切,没有吐露一声怨怼。

  时央蹲在单元门口,头埋进膝盖里,泣不成声,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竟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几分钟之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硕大的雨点砸在时央单薄的后背,沉重而疼痛。

  她依然蹲在原地,没有动。

  那天也是这样大的雨。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稍微感受到他身上承受过的伤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忽然想起一道惊雷,炸裂天际。

  与此同时,砸在她背上的雨点全部骤然消失了,她缓缓地从膝间抬起头来。

  池之周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手里举着一把黑伞,站在她身前,替她遮住了怒号坠落的雨和呼啸而来的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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