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浮生若梦,不负初情【六】_一世红尘,无你何欢(花千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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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浮生若梦,不负初情【六】

  【第六章】雨歇梧桐泪乍收,遣怀翻自忆从头

  轻飘飘行至庭中一颗雪松下,花千骨衣袖一挥,摆出一张琴,白子画也跟了过去。

  素手轻拂,悠扬琴音自指尖倾泻而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音律正是白子画昨夜为她弹奏的曲子,配上这曲《桃夭》竟是异常的贴合,听得白子画暗自心惊。

  末了,她轻轻叹口气,道:“灼灼的容颜,宜室宜家的幸福,这也是师父心底所渴慕的吧?”

  被她一声“师父”叫得怔住,白子画久久不能回神,愣愣看着她,眼神复杂晦涩。

  花千骨仰头微微一笑,道:“师父,教我弹琴好不好”

  叹口气,白子画移步至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制止了她的拨弄,低声道:“小骨,别这样。”

  被他制住,花千骨望着面前的古琴,呆呆不语。

  看着她木讷的神色,白子画心下酸涩,又是长长叹口气,便与她一同坐在铺满针叶的地上,环过她的身子。

  “其实小骨的琴艺已入臻化境,只是对于音律的把握,还是难以理解透彻,只是这还需你自己去领悟,为师不想将自己的见解强加在你身上。”

  牵着她柔软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按动,以前他的手掌可以包裹住她的小手,现在她长大了,原先短短的萝卜得似玉葱般修长,但是他还是可以一手拢住。

  琴声随手拨弄而出,琴音一如昨悦耳,只是此刻佳人在怀,白子画本就摇曳的心神难以自持,一支曲子竟奏得情意绵绵。

  被他温润的手掌握住,身子贴在他的胸口,往事浮上心头,花千骨脸颊微红,眸中闪过一抹娇羞。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停下指尖,反手握住他的手心,与他手指交缠。

  看着她半边娇羞的面庞,她身上幽幽的香气入鼻,白子画再难把持,低下头,浅浅一吻落在她的右颊。

  气氛暧昧不明,花千骨悄悄抬眸看他,与他灼灼的目光相接,她方微感不妥,目露羞怯,轻声道:“师父……你……怎么了?”

  白子画痴痴不语,缓缓向她靠近……

  是梦吗?若真的是梦,那便永远都不要醒了。

  睫毛不安地颤抖几下,花千骨缓缓闭上双目……

  两人呼吸交错,如同隔了一片薄薄的纸片,一颗松塔自树上滚下,不偏不倚,砸在花千骨额前,滚落在她裙边,

  沉醉的两人纷纷惊醒,花千骨愕然仰头,恰好对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一只红毛白肚皮的松鼠躲在树上,可怜兮兮看着两人,一双爪子紧紧扒着树干,蓬松的大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

  白子画尴尬低咳一声,松开了她。

  花千骨亦侧过脸,拾起裙边的松果,对着松鼠轻轻一笑,柔声道:“你掉下来的吗?”

  松鼠不安地点了点小脑袋,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招了招手,她轻声道:“下来取吧,我不伤害你。”

  听懂了她的话,红毛松鼠一溜烟从树上窜下来,趴在她裙边,花千骨展开手心,让它嗅了嗅手中的松塔。

  红毛松鼠确认无误后,开心地抱着大大的果子钻回松鼠洞去了。

  目睹得这一幕,白子画低声叹道:“小骨,你还是做不得杀孽的,你心性温良,何必要强迫自己接受血腥”

  花千骨灿然一笑,所答非所问:“师父,你看不看桃花”

  摇了摇头,他道:“小骨,跟师父走,好么”

  花千骨不予理会,扬手间,庭院内便是桃李缤纷,芬芳满园。

  桃花纷飞,挽了他的手臂,信步行于其间,花千骨问道:“为什么要带我走你不要你的天下苍生了吗?”

  白子画眼神晦涩不明,如以往般,将她滑下的一绺发丝挑至耳后,若有所思道:“我带你走了,你还会作这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么?”

  愣愣地看着他淡然的神色,花千骨摇了摇头,她不会做,可以说,从头至尾,她从未做过。

  白子画微微一笑,淡然道:“那便是了。”

  踟蹰半晌,花千骨才缓缓开口,道:“你爱我吗”

  他答道:“爱。”

  这般流畅,这般坦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却直击心灵。

  花千骨心下震动,睫毛低低垂下,复又问道:“苍生呢?”

  “也爱。”沉吟片刻,他补充道,“小骨与苍生,不一样。”

  攥紧了衣摆,眸中泪光闪动,她颤声问道:“为何?一直以来,你不是拒绝的吗?”

  “一直以来,我以为修道便是断绝七情六欲,殊不知,□□本是与生俱来,修道只是在抑制,道法自然,只是断情绝欲本就违背的本心,又何来道心”

  他方才便在房内一直在想,自己修仙千年,究竟为何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穷极一生都在为天下奔波,其实在他心中,苍生覆灭也好,六界欣欣向荣也罢,皆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切尽力便是。

  当她出现以后,一切便开始不同了,千年来寂静的岁月忽然有了声音,有了色彩,当她在他身边时,他才知道,自己曾经的岁月是多么枯燥,他才体会到,原来他也可以如同寻常百姓一般,享受温暖。

  数十年了,相守相伴,她早已成了他的执念,唯一的执念,她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一点不同,或许便是这份不同,才让他一次次将六界置于险境,让自己一颗心,一次比一次,陷得更深。

  花千骨仰头看着他,但见他神色一派安然,轮廓坚毅如故,却不再冰冷。

  轻轻执起她的手,白子画低声道,“可笑师父自以为修道便是参破执念,断绝情*欲,并奉行此例千百年,反而入了执念,只因道本身并非无情而是泛爱。”

  听罢他的一番话,花千骨若有所思,忽然问道:“师父这是参破执念了吗?”

  白子画缓缓摇头,“没有,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捧起她的脸颊,他认认真真道,“小骨,你可愿意”

  被他温润的手指触碰,花千骨神色微窘,红着脸躲开他,黯然道:“妖神之力怎么办?师父你是知道的,我与苍生,你只能选择一个。”

  白子画眼神幽深:“为师定会有法子除去你的妖神之力,小骨,你相信我吗?”

  花千骨叹口气,抽回素手,低低道:“师父放不下我,更放不下苍生,是么倘若小骨与苍生,师父只能选择一个,师父会要哪一个”

  白子画无力抚额,无奈道:“小骨,为何你要让让师父做这等选择”

  花千骨幽幽道:“或早或晚,师父终有一日要面临这个选择,已不是小骨说了算的,”顿了顿,仰头静静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似是自言自语,“无论师父如何选择,小骨都不会怨师父,师父说了,要我相信你的。”

  白子画怔住,脸上纠结之色闪过,眉头紧锁,为难之至。

  侯了半晌,始终不见他言语,花千骨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师父,我知道了。”

  但见她神色安静,眼神柔和恬静,白子画心中忐忑,下意识箍住她纤细的手腕,皱眉道:“小骨,你要做什么?莫要做傻事。”

  挣开他的桎梏,花千骨翩然转了个圈,嫣然一笑:“师父,你看着满园的桃花,与绝情殿作比,哪个更好看?”

  桃花瓣在她裙侧纷纷起舞,一袭白裙的她,在花间起舞,满园桃花都失了颜色。

  “都好看。”只要有你在,就好看。

  转了几圈,她便停了下来,捏住空中纷飞的一片花瓣,怅然叹道:“师父你看这可许许多多的桃花多么好看,可惜到了夜幕,便会凋零,到了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又会有许许多多的桃花绽开,只是再也不是今天的这些桃花了。”

  凝视着她柔美的侧颜,白子画略一沉吟,道:“逝者如斯,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卒莫消长也,吾生须臾而天地无穷,莫不如一场轮回罢了。”

  她轻轻笑道:“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时间流逝,莫非感官共创之幻象,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既有其生,必有其死。”末了,她叹口气,“糖宝是这样,东方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闻言,白子画越发震惊,小徒弟经自己言传身教,对万物的感悟本应与自己相似,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心意相通,他对她了如指掌,即便是最隐晦的心意他也能洞悉,只是她这番言论一出,他方才发觉看不懂她了,两人之间竟似隔了一层。

  心惊惘然之际,她娴静淡然的面庞落入眼帘,但见她的妖神印记已由深紫变作殷红,原是看破红尘,四大皆空之态,竟是由道心入了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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