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清欢难寻_一世红尘,无你何欢(花千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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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清欢难寻

  日出东海,灵鸟啁啾。

  破晓的晨光透过窗纱,屋内衣衫落了一地,处处弥漫着欢爱过后的旖旎气息。

  温暖的帷幕里,木梳在乌黑的发间缓缓穿行,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镜中女子眉目含笑,一双水眸含情脉脉看着身后男子。修长的玉手略显笨拙地在她发间摆弄,须臾,长长的秀发挽起,挽作妇人髻。

  薄光透过纱帐,照见美人香鬓衣影,也照见白子画痴痴神色。

  他禁不住低声问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小骨说的话,可是认真”

  花千骨微微一笑,素手覆上搭在肩头的大掌,道:“身居庙堂也好,身处江湖也罢,师父在哪儿,小骨便在哪儿。”

  展臂揽住她温暖柔软的身躯,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白子画低低叹道:“你说的不错,红尘之中的确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至此遁世许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她低低问道:“长留怎么办?天下怎么办?”

  脸颊埋入发间,他喃喃道:“为师有你就够了。”

  笙箫默在绝情殿内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瞅一瞅那扇禁闭着的卧房大门。

  虽说扰人花好月圆不大好,只是长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还得等着师兄去主持大局。

  犹豫半晌,他终于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决定去敲响那扇朱红色的木门。

  手指还未叩上门扇,“嘎吱”一声,门开了,薄薄的晨光里,师父二人逆光而立,白衣胜雪。

  长留大殿的广场中熙熙攘攘,各派长老掌门齐聚一堂,吵得不可开交。

  “长留山枉为第一仙门,竟出了此等败类……”

  “那花千骨不是在服刑吗?莫非……”

  “想那师徒二人孤男寡女,日日在绝情殿相守,只怕早已做出乱伦之事……”

  “色令智昏啊……”

  “诛仙柱下尊上为自己那孽徒承受销魂钉,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斥责有之,冷笑有之,不乏义正言辞的慷慨之语,亦有不少冷眼旁观横插一腿的。

  ……

  长留钟声响起,这是掌门驾临的警示。

  白衣翻飞,衣袂翩然,两道人影掠过,飞上高台,白子画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长留千年清誉,何时轮到外人议论纷纷了?”

  众人举头望去,但见白子画师徒立于高台,两人皆着白衣,长留上仙目中寒光闪现,一一扫视着台下众仙,花千骨挽作已婚妇人发髻,安静站在丈夫身后。

  被他的目光震慑住,大殿中有片刻的寂静,随后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议论之声纷纷不绝于耳,较之方才,有愈演愈烈之势。

  白子画朗声道:“我与小骨情投意合,结为夫妻,有何不可”

  天山派长老怒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尊上这是在行悖德之举!”

  察觉身边小徒弟微微颤抖了下,白子画握紧了她的手,沉声辩解:“为父为父终究不是父,师徒也并无血缘关系,何来悖德之说道法向来讲究自然随心,何时需要囿于绳墨规矩了何况理教不还是人定下的吗?”

  被他一番搪塞,天山长老脸上一阵青白,却也无言以对,余人的争议声也小了,化作窃窃私语。

  霓千丈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站出来冷冷道:“你长留枉为第一仙门,没想到出的尽是男盗女娼之事!你长留上仙枉为仙界第一人,却做尽下流之事!”

  白子画傲然道:“本尊身居长留掌门数百年,即便于本派无寸功,于天下无寸德,却也问心无愧,自来赏罚严明,严于律己,从未行过半分于天下于众生有害之举!我长留不敢妄称第一仙门,只是何时沦落为霓掌门口中这般不堪的景象了?”

  一番话铿然有力,方才的窃窃私语已化作鸦雀无声。

  白子画位居长留掌门,一直是六界守护神一般的存在,无论是妖魔进犯或是自然动荡,皆仰仗着他。他们又怎能昧着良心说长留上仙于仙界无寸功寸德

  霓千丈唇边的冷笑越发明显了,“从未有过于众生有害之举敢问尊上,小女可是在尊上的众生里”

  白子画目中寒光一闪,冷冷道:“她该死!”

  花千骨抖了抖,心虚的不敢去看台下质问的眼神。

  倒是一直沉默的笙箫默懒懒开口了,“霓漫天心术不正,妄图残害同门,师兄只是罚她在白玉瓶中服刑。”说着,自怀中取出个白色半透明的小瓶子,丢给霓千丈。

  他不屑道:“养不教,父之过,令千金能有今日,多半拜霓掌门所赐,还望掌门日后能够对令千金好番教导,此等孽徒,我长留就不收了。”口中这么说着,此时笙箫默心中却是好一番庆幸,亏得那时费了一番功夫将霓漫天的三魂七魄保留下来了,不然今日的局面不堪设想。

  颤抖着接过白瓶,看到瓶中魂魄完好,霓千丈心中略略松口气。抬眼愤愤道:“好个赏罚分明!好个赏罚分明!今日我算是见识到所谓的第一仙门的面貌了!你长留不配做第一仙门!”

  他对长留执掌仙界千年不满已久,后来惊闻爱女命丧白子画只是,更是怒不可遏,本想着借此机会扳倒长留,哪知白子画将自己的过错一分一毫都不与长留沾上边。

  笙箫默一改往日懒洋洋的模样,正色道:“我长留弟子八千,再不济也好过你蓬莱,这仙界即便不是本派主持,也轮不到你蓬莱,霓漫天野心勃勃,当年变为争仙剑大会魁首不择手段,有其父必有其女,霓掌门好自为之!”

  这一番话讽刺中含带着威胁,霓千丈心中不忿,却又忌惮长留实力,笙箫默一番那讽刺,直指他狼子野心,眼见周边仙家纷纷向他投来不屑的目光,霓千丈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竟是无言以对。

  沉默中,蜀山掌门长长一揖,恭敬道:“千百年来,长留上仙扶正道不衰,护八方安宁,不负苍生不负长留,尊上是有大爱的人,何以为了儿女私情舍弃天下大义”

  白子画垂眸,瞥一眼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淡淡道:“众生之爱皆是爱,何来大小之分男女之爱亦在大爱之中,如若一人爱不好,何谈爱天下不负苍生,太难;子画心心念念的便是不负一人,穷此一生。”

  闻言,花千骨心尖一颤,悄悄抬眼去看他,但见师父神色端庄,极为认真,一丝悸动便缠上心头,挥之不去。

  掌门宫羽在空中打了几转,翩然落地。

  白子画唇边绽开一抹温暖的笑意,“掌门之位,能者居之,无功无德者退位,自今日起,子画便再也不是长留掌门,更不是什么尊上,远离尘嚣,至此遁世。”

  “尊上——”

  “尊上不可——”

  不理会台下的喧闹惊慌,他低头对花千骨轻声道:“从今以后,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红尘易老,清欢难寻,小骨可愿与我浪迹天涯,共度余生”

  欣喜地看着他,花千骨轻轻点了点头。

  袖袍一拂,白衣翩然,断念出鞘,一声长啸,一道银影载着两道白衣直冲云霄,白子画携娇妻之手,渐行渐远。

  其时日出海绵,薄云万片,东方渐红,瞅着两人翩然离去的身影,余人不胜唏嘘,一场旷世畸恋,就此烟消云散。

  离晨光越发近了,花千骨眯起双眼,暖暖的阳光洒在面庞上,一如她的心境般明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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